“甚好。”皇帝点头,问道:“沟渠费收了多少?”
“已有超过七成商家缴纳沟渠费,本月入账六万三千两有奇,另有三成,或闭门迁处城外,或无懈可击,臣等正在想办法。”阮大铖很无奈。
都是惯出来的毛病。
要是能公开收税,直接给封了,谁都说不出個不是。
问题是不行啊。
三十税一,本就几近于无,然而没人交。
皇帝也不想按照这个比例收。
先让巡城司以沟渠费收,等京营建成后,直接改商税,税率比沟渠费低……
到时候,商人们不感恩戴德都是不恭顺。
先让巡城司糊弄着。
换了衣裳,到了外城,果然道路上没有积雪。
至于街边哪些被雪堵门的商铺,皇帝自然是看不到的。
“哎,那边在干嘛?”朱由检忽然指着对面的长龙问道。
“爷,咱去问问?”齐本政问道。
“朕自己去。”朱由检刚接近,就从人群的纷纷议论中得知了真相。
大雪封路,宛平煤入城,大家又出来抢了。
朱由检找到一个大娘,问道:“大娘,谁说宛平煤进不来的?”
“好俊的公子!”秦大娘赞了一句,道:“大家都在说,宛平煤没运两天,那够京城使用?怕是要涨价,所以大家都出来买。”
“陛下睿智天成,英明神武,区区大雪如何能阻止宛平煤入城?朕……没必要出来抢煤,皇帝不会让大家挨冻的。”朱由检义正言辞地说道。
阮大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自然能忍着不笑。
秦大娘说道:“皇帝提着金锄头挖来煤已经很好的,如何好让他去亲自拉煤呢?满朝文武又都是没用的,所以啊,这煤价肯定会涨。”
旁边的李娘子说道:“看公子家境优渥,不知我等的苦楚,一文钱可是要掰成两瓣花的,趁着没涨价多买些总是好的。”
“我觉得还是应该相信皇帝,肯定有办法。”朱由检坚持己见。
“皇帝当然是可靠的,刚上台就弄掉了九千九百岁,又把那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治得服服帖帖,只是还是那句话啊,满朝文武但凡有用,哪用得着皇帝亲自去挖煤呢?对吧。
将军再厉害,带着一群老弱病残也打不赢仗,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秦大娘颇有些语重心长。
好吧,说不过你。
皇帝转而聊起了家长里短。
鸡蛋鱼肉多少钱,一天用多少米油盐,一天能挣多少钱……
大概是看他长的帅,也或者是排队无聊,秦大娘与李娘子倒是很肯说话。
眼看要排到她们买煤时,只听后面有人呼喊:“宛平煤入城啦~皇帝制造了新车,雪地里跑的飞快~”
排队百姓听到,立刻表示怀疑。
“真的假的?”
“什么车能在雪地里跑?城外积雪超过一尺厚,肯定陷进去的。”
“大概是想引走我等,好多买一些。”
就在这时,百余挑夫挑着担子走了过来,扁担弯弯,两端正是黑乎乎的煤块。
“巡城司不当人子,把雪全扫了,雪车进不了城,只能停在城外。”
“大家无需争抢,宛平煤是可以运的。”
“不信去看啊,就在护城河外面呢。”
随着挑夫呼喝,大量百姓转头向城外跑去。
能在雪地上跑的车子,可是稀罕的紧。
秦大娘犹豫了一下,问道:“公子可要一起去?”
“不了。”朱由检摇头道:“人太多,不去添乱。”
“老身眼皮子浅了,没想到皇帝真有办法,还是公子有见地。”秦大娘话题一转,问道:“我家有个姑婆家的侄儿的女儿,虽然识字不多,但是贤惠漂亮,公子若是未曾婚配,不妨考虑一二。”
原以为只是个蠢妇,没想到是个会攀附的!阮大铖当即黑了脸。
“学生已有妻子。”朱由检婉拒。
“可惜了,公子真不去看?那可是皇帝用金锤子打出来的,一定稀罕的紧。”秦大娘再邀请。
“不了,大娘自去,只是莫要挤着了。”朱由检笑着拜拜。
秦大娘招呼上李娘子,告别后顺着人流出城。
走了一段路,李娘子忽然说道:“那公子看着颇有些眼熟,大娘觉得如何?”
“确实是。”秦大娘思考片刻,道:“似乎跟皇帝有些像。”
“皇帝哪有闲工夫跟你我闲聊?只可惜了这么俊俏又聪慧的公子,我还想把我姐姐家的女儿介绍过去呢。”李娘子感慨不已。
“其实做个外室也是行的。”秦大娘同样遗憾。
就在京师百姓去看皇帝的雪橇车时,蓟州城门洞开,数百辆载满物资的雪橇飞奔而出。
城头上,孙承宗抚须笑道:“陛下圣明,设计出如此车子,如此各堡毋庸担忧粮草不济。”
“确实大善。”蓟州兵备道方震孺夸了一句,又道:“只盼莫如先帝一般沉浸奇技淫巧才好。”
“纵观陛下作为,实乃圣君,必不会如此。”孙承宗信心十足。
就在两人目送雪橇车队离开时,远处一骑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