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猪圈里却还有灯光闪烁,在一片堪比粪坑的恶臭中,王殷夏、陈懿忆与蒋卿盘了半个晚上的线索, 把今日在仓库里的所有的收获都嚼了个遍。
首先就是王殷夏在藏书室顺回来的报纸——陈懿忆音译为《瑞欧拿日报》, 一份非常典型的本地小报, 聚焦本地消息,从天气路况物价到邻里的鸡毛蒜皮, 其中当然也包括丧葬婚庆新生儿。
最引人注目的新闻是一则讣告, 说的是一位名叫拉娜的五十岁女性猪人不幸丧生,近期下葬, 众亲友痛哭哀悼。
“整份报纸众之中只有这一条新闻被水笔圈了出来, 可见它非常受重视。”陈懿忆拿着本子与笔涂涂改改, 来回翻译,试图给出一个更准确的形容, “埋葬猪人的墓地没有名字,甚至也没有提到具体地址,所以我猜测这整个小镇之中只有一个墓地,也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那个……”
王殷夏指着水笔圈:“做出这个记号的农场主猪人是想去偷尸体吧?没准它已经得手了。”
陈懿忆惊讶:“这话怎么说?”
蒋卿补充:“已知农场主猪人收集了许多同类的皮囊和部件, 而这个小镇的规模不大,所以猪人不可能立刻大肆捕杀同类, 且犯罪总是从易到难, 所以它很可能会先尝试着去亵渎尸体。”
陈懿忆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藏书室里的报纸叠得这么厚,不会都是它找到的目标吧?”
王殷夏抓着报纸翻来覆去地看:“也许,毕竟棺材里少一具尸体很难被发现,但这只猪人大概率不会去挖已经腐烂的尸骨,而新死的猪人总是不多的——你看,这里也有一起讣告, 这是个三十岁的男性猪人,但它的死讯并没有被圈起来,它没有被农场主选中。”
“差异化选择?”蒋卿开始找不同,“性别?年龄?还是个人因素?”
陈懿忆:“都有可能,但我猜是年龄,年轻的尸体肯定比年迈的尸体更好处理。”
王殷夏有些遗憾,可惜她没有多抓几分报纸走,否则这个规律会更容易推测。
盘完报纸之后,接下来就是从标本制作房间门里扯下来的图纸和照片,图纸是杂志和报纸上剪下来的家庭裁缝指南剪报,看上去很有些时代感;照片则是许多不同的猪人抓拍,这些猪人无一例外都穿着裙子——假如这个世界的性别划分和现实世界一样刻板,那么这些猪人应该都是女性。
陈懿忆露出一个“这个我懂”的表情:“这些衣服应该就是这些猪人的衣着吧?农场主猪人逮着这类猪人残杀?不过这些款式看起来也太古老了……”
蒋卿拈起一份图纸放在鼻子下嗅闻,半晌后道:“照片确实是受害者,但这些图纸很有些年份了,不仅有很明显的褪色痕迹,还有一股干焦霉味,我更倾向于它们是一直存在的,是农场主猪人的‘样板’。”
“我也认为是样板,农场主猪人也许就是想把这些受害者制作成‘衣服’——按照样板。”王殷夏提出了一个最惊悚的可能,“懿忆,你还记得我们在那个卧室里看到的东西吗?还有你说过的那个……没准你真的猜中了。”
那个剥皮做衣服的变态连环杀手?
陈懿忆面色发青,看样子是很想呕吐,虽然猪人和人类之间门有着巨大的差距,但类似的社会结构很难不让人不去代入联想。
这是什么仇什么恨,杀了人还不够,还要把皮扒下来做衣服?太恶心了!
陈懿忆回忆着电影的内容:“那么……呃,不会和电影里的情节一样……那只猪人想变成女猪人?”
三人回忆了一番那只猪头的尊容,纷纷认为这个想象太过猎奇,但想来想去,竟然没有什么更合理的、或者说更容易让他们接受的猜测。
王殷夏最后得出结论:“我们已经得到不少信息了,暂时也想不出更多的,不如先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新的挑战。”
三人便不再聊天,纷纷睡下,可惜今夜注定无人好眠,猪圈环境实在是太过糟糕,每一日都会增加许多排泄物,猪人不会清理;且接连有两人死亡,幸存的人们也忧心忡忡。
猪圈里是几乎没有私密空间门的,王殷夏三人冒险得到的情报也不是什么机密,甚至为了维持秩序,陈懿忆还得在理顺逻辑之后,有条理地宣布一些不会引发剧烈恐惧的讯息。
而这,只是这个鬼蜮运行的第二天。
第三日的早晨很快来临,惨白的太阳慢吞吞地爬上日空,到了今日,许多人已经到了极限,不得不去尝试着去接触装有人骨的食槽——有陈懿忆的饼干在,饥饿暂时得到了缓解,但缺水却不行,口渴到了极点的人只能忽略猪食之中的白骨,匆匆喝下几口冰冷腥臭的水液。
王殷夏当然也很渴,她的嘴唇已经完全干涸了,但她还是不敢轻易地尝试这危险的水源,她想到了那只猪头拿来浇洗车辆的水管。
水龙头一定就在不远处,只要能翻出这个猪圈,把水龙头打开、水管引入猪圈,他们就能获得相对清洁的水源……
问题就在于什么时候翻墙找水。
另一个糟糕的消息是,有一个十六七岁的男生遭到了偷窃,他藏在身上的压缩饼干被人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