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来了,快请坐。上茶。”贾琮翻身坐起,笑道。
“琮哥儿,这时候还喝什么茶。刚听人说你和保安候、颍川侯等五侯世子起了龃龉,还把青阳侯世子戚征给打了?”贾珍急道。
贾琮耸耸肩道:“是有这回事。”
“哎,琮哥儿你闯了大祸了。”贾珍叹道。
“珍大哥哥言重了,我等国公门第还怕区区几个侯爷不成?打了就打了。”贾琮故意笑道。
贾珍苦笑道:“若是宁荣二公在时自然不怕,可如今……”
“如今怎样?当场众多勋贵、宗亲看着,戚征等人飞扬跋扈,出言不逊,辱我荣国一脉,莫非我还惯着他不成?若琮当了缩头乌龟,岂不是把列祖列宗的脸都丢尽了?”
贾珍讪讪笑道:“话虽这么说,可终究是把人得罪狠了,以后不好相见。”
贾琮哂笑道:“大哥哥你要这么想,反正打都打了,打赢了总比打输了强。”
这,贾珍微微一愣,这也有理,打赢了好歹给家里挣了脸面,总比被人痛揍一顿强,反正这是西府的事,还有老太太、大老爷他们在,不与自己相干。
“行了,这两日你仔细些,莫走远了,以防不测。”贾珍撂下句话便走。
“谢大哥哥关照。”
是夜,大军驻扎休整,已备明日打围。
勋贵、宗亲等贵人营房自有军士端来吃食饮水,照顾周到。
贾琮躺在木床上脑中一个個刺杀方案闪过,又一次次推翻。其实他重生以来,和贾珍倒没什么过节,只是有的人活着别人便不能活,甚至还会连累家族,贾珍恰恰就是这种人。
多年过去,红楼原著中的许多情节虽已淡忘,但有两句话贾琮却记忆犹新: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既然贾家破灭导火索在宁府,那便一定和贾珍脱不了干系。不管是出于对秦可卿的喜爱、怜悯,还是出于义愤,抑或是挽救贾府的尽人事听天命之举,贾珍必须死!
只是怎么死,大有讲究。
贾琮反复考虑,如今圣驾在此,宫中御医圣手、刑部、大理寺、锦衣卫、东厂的查案验尸高手何其多,若毛手毛脚把贾珍弄死,必定难逃这些人的法眼,自己可不能为贾珍陪葬。
因此,趁夜袭杀、独处诱杀、下药暗杀等故杀手段首先被贾琮排除,太容易被人识破。
必须以一种非常自然、绝不让人怀疑的手法让其死去。
想来想去,贾琮只想到三种办法,一是迫其堕马而亡,二是伪装流矢射杀,三是造成急症而死假象。
次日一大早,宫中太监传令,各宗亲、勋贵人等自行射猎,每日所获由五军都督府着人清理登记,三日后按总数多寡予以赏赐。
冯紫英、卫若兰等四人钦佩贾琮武艺,一起来找他结伴而行。
贾琮以家中老太太有命,须随侍贾珍为由,邀四人同行。
众人也无异议,便拉着贾珍并众小厮、亲兵三四十人骑马出了大营,望西北方向山林而去。
见大营周围数座山头已被士卒团团围住,一起大声吆喝着往中间赶,方便皇帝及各重要人物射猎,大多数人自知没资格享受这个待遇,均四处远远走开,自行寻猎。
贾珍、贾琮等一行人走出十来里,见四处青草如毯,沟深林密,倒是打猎的好地方。
贾琮笑道:“珍大哥,这里地方看着不错,我等就在此处如何?”
“甚好,只是仔细踩了山中猎户设的陷阱。”贾珍捻须微笑,命十数小厮、亲兵分作两队,左右迂回包抄,把猎物赶到中间。
林子中薄雾飘荡,阳光穿过树梢射落道道光柱,四下窸窣有声,无数小生灵看着闯入林中的陌生人。
“看,兔子!”冯紫英叫道,引弓便射。
铮,箭矢横空,噗一声射进土里,射了个寂寞,兔子早已不知哪里去了。
众人大笑。
冯紫英摇头笑道:“见笑见笑。”
已有亲兵取回箭矢还给他,贾琮眼尖,见箭杆尾部刻了一个冯字,心中一凉,才想到每家每户及大内军中的箭矢都有记号,避免争抢猎物,辨认不清,如今自己哪里去找一支不被怀疑的箭矢来射杀贾珍?
即便自己弄来大营中最普遍的军用箭矢,可若四周根本没有相应军士狩猎,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办案人员是有人借箭杀人?一旦确定是他杀,那自己绝无幸理。
贾琮叹了口气,放弃了流矢杀人的计划。
“珍大哥,我看这林子边缘只有些小东西,不如往深里走走,打个野鹿、野猪之类的大货如何?”
“此言有理,我们快往里走,莫要耽搁时辰。”冯紫英等忙附和,凭他们的射术,射小动物估计一定是射不准的,不如找个大的射,稳当些。
贾珍虽不愿冒险,却也不好违拗众人,便点了点头。
贾琮早已一马当先冲入密林,想找个深沟或坡坎之类的地方,作为堕马之地。冯紫英等忙驱马跟上,以为他在四处搜寻猎物,哪知道却是在找贾珍的埋骨之处。
“琮哥儿,莫要胡走浪行,林中道路不平,仔细摔了。”贾珍在后面叫道,缓缓跟上,哪像打猎的样子,倒像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