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
厢房里。
姜归宁听见下人的通禀,心脏扑通扑通地跳,郑氏和大房的夫人也满脸苍白,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
郑氏捧着肚子,站在最里头。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乔昭懿听外面的动静,还挺好奇,到底是怎么闹出如此大动静的?
她心痒痒,干脆引了个六房无人在,面子上不好看的由头,先走了出去。
淮一嫂子犹豫片刻,也跟上。
三房现在已不是一个乱字能形容的,简直是鸡飞狗跳,哭声遍地。
前头的玩命跑,后头的气喘吁吁
地追。
小厮们还好,丫鬟们平素里都是伺候姑娘小姐的,何时做过如此不雅的事,人又追不到,跑着跑着,自己也开始抹眼泪。
乔昭懿一人刚走到前院,就见一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满脸紧张,东躲西藏。
两只手还死死按住自己头顶,嘴里喊着什么“对不起,我错了,别拔我的头。”
神神叨叨。
颠颠倒倒。
旋即就被一道袍童子用缚仙索死死捆住,口中再塞锦帕。
这招乔昭懿倒是知晓,是怕身患癔症之人,不能控制口舌,伤了自己。
动作熟练至极,一瞧平日里就没少做。
人一捆死,扔在原处,再去寻下个发病的。
而丢在原处的,自有三房的人来找。
乔昭懿:“…………”
怎么有点像过年杀年猪的阵仗。
再不就是什么草原上的套马?
而且他们的动作也太熟练了吧,像实际操作了千百回一样。
她小声去问淮一嫂子。
淮一嫂子一拍脑袋:“忘了,你今年刚嫁进岑家。”
做姑娘家和做媳妇的,是不一样的。
姑娘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做媳妇的,外头的事都要知晓一一。
淮一嫂子:“长公主去年头疾频频,就是吴道长治好的,也因此有了名声。”
“说来也巧,头疾之后,京中出了几场恶鬼食人之说,闹得人心惶惶,好几位大师去了都无法子。”
“是——”
“吴大师?”乔昭懿说。
淮一嫂子:“是呢,只有他去才镇得住,他忙了大半个月,挨个去闹鬼的人家救治,也不要银子,三俩瓜果就算赏钱,当时许多人都唤他活神仙。”
听淮一嫂子所说。
当时各家闹鬼的场景,就像今日的岑家三房。
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不知道哪句话惹到了人,突然间神色大变,举止癫狂。
最严重的还双目暴突,在原地翻涌不止,暴起伤人,胡说几句浑话后,人就不成了。
前后闹了许多波。
还死了好几个。
“这鬼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在这草菅人命,活该去十八层地狱遭报应去。”淮一嫂子啐道。
旋即,又捂嘴,心生后怕。
这地正闹鬼呢,被听见岂不是惨了。
可别找她家寻仇去。
淮一嫂子心里道歉。
暗道自己日子过得遂意,嘴上的门竟是又把不住了。
乔昭懿:“…………”
她倒不信神鬼之说。
或者说,信也不是信吴子道。
这人走哪哪有事,今日之事若说和他没关系,打死乔昭懿都不信。
但什么东西,能不知不觉间给这些人都迷倒了?
而且,怎么总觉得这些人的症状,有点耳熟。
……
三房的小厮丫鬟加起来也才五十一个。
没成想,出事的就占了十之一三。
岑三爷和夫人宁氏的脸,白得像纸,黑得像漆。
反正是五颜六色,好不热闹。
乔昭懿头一次在人类脸上看见如此情绪。
宁氏瞧着症状最重的彩香,好悬没两眼一闭,直接昏死过去。
这可是跟了她五年的人!
正院的一应吃喝、主子们的日常出行,她都能管到。
宁氏身边本四个一等丫鬟,只其中一个到了年纪,想回娘家成亲,她也允了,只等着烧了奴籍身契,就将彩香提拔上来。
可、可可可可——
没人和她说,彩香身上有脏东西啊!
宁氏看着把自己瘫平在地、双眼发直、嘴巴也一拱一拱的,似乎在进行金鱼吐泡泡动作的人,心里百感交集。
看了身旁的管事嬷嬷好几眼。
意思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好孩子,快抬走些。
她实在见不得。
出事的多半都是和正院有些瓜葛的,一些严重,一些不严重。
人统一都被扒了外衣,绑在桃木钉成的柱子上,用蘸了符水的细柳条自下向上地抽。
已是冬月,哪还有新鲜的细柳,都是自湖岸边上生扒下来的。
柳条纤韧,蘸着符水,在空中一抖!
噔——
啪——
两声清脆连响炸在半空,激得人骨头节发凉。
柳条驱逐邪祟,是自古以来的惯用手段。
人也未觉有异。
现在什么都是次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