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这天一早,去班的时候林朝阳拿了一幅卷轴出门,陶玉书问道:“你班拿这东西干什么?”
“你不懂!”林朝阳冲她神秘一笑。
陶玉书略一思考便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你不会是要拍我爸的马屁吧?”
“庸俗!我这怎么能叫拍马屁呢?我这是请爸给品鉴品鉴!”
陶玉书眼波含笑。
下班之后,林朝阳来到陶家,进门陶玉成就看着他拿的卷轴,问道:“朝阳,这什么呀?”
“前几天去商店买画,正好看到有一幅字不错,我让爸帮我看看。”
陶玉成闻言满脸好奇,跟着林朝阳进了陶父的卧室。
这会儿陶父正戴着老花镜在看书,“爸,朝阳给你带了好东西来!”
陶父摘下老花镜,笑呵呵的问道:“什么好东西啊?”
林朝阳将卷轴徐徐展开,陶父又戴老花镜凑近仔细观察。
“沈尹默的字啊!”
沈尹默生于1883年,早年留学日本,后任燕京大学教授、北平大学校长,他以书法闻名。民国初年,在书坛与于右任并称“南沈北于”,到四十年代又有“南沈北吴”直说。
五十年代之后,其书法水平臻至大成,被徐平羽先生谓之:“超越元、明、清,直入宋四家而无愧”。
故宫鉴定小组组长谢稚柳教授认为他的书法:“数百年来,书家林立,盖无人出其右者”。
林朝阳拿来的这幅字是沈尹默自己写的一首诗,诗名秋明室杂诗:少读涪翁诗,每发下士笑。晚学差有味,犹愧未闻道。寥寥千载间,斯人惜怀抱。森泓不可言,悲深知语妙。
秋明室杂诗用的是楷书,沈尹默的书法取法二王,书体庄重又不失活泼,法度严谨、线条功夫一流。
陶父仔细观察了半天,面带欣喜,回味着说道:“清隽秀朗,风度翩翩,沈尹默的楷书,好啊!”
一旁的陶玉成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觉得这字写的确实是好看。
“这字是怎么来的?”陶父问道。
“在故宫服务部买的,他们那现在卖书画。”
“沈尹默的字也卖?”
陶父听到这话有些不太高兴。
林朝阳如实道:“傅抱石、李可染、吴作人、启功……这些大家的书画都卖,都是面向外宾的,不过老外不太认这些东西,反倒是对工艺品比较感兴趣。”
陶父闻言喟然叹道:“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林朝阳笑着说道:“近现代书画家的作品存世太多,这种情况也可以理解。再过三五十年,估计就不是这样了。”
陶父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林朝阳将卷轴慢慢卷起来,放到陶父桌,“您平时爱写字,多看着沈尹默的字参详参详,说不定什么时候福至心灵,功力又能更进一步。”
“看看就行了,拿回去吧。”
“我又不懂书法,放我那不是白瞎了吗?”
林朝阳要是送他别的,陶父恐怕想都不想就会拒绝,可林朝阳送的是沈尹默的字,这恰恰搔到了陶父的痒处,因此拒绝的意志并不坚定。
陶玉成看着父亲的神色,说道:“爸,这是朝阳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是啊,爸。您看沈尹默的字,端正平和,跟您的为人相得益彰啊!”林朝阳说。
陶玉成深深的看了林朝阳一眼,妹夫,过了。
陶父见猎心喜,本来意志就不坚定,被两人这么一劝,便不再矜持,收下了这幅字。
“诶,爸,沈尹默跟你也算是半个同事吧?”陶玉成问道。
“他在燕大的时候我还没大学呢,面都没见过。”陶父说。
“哦。”
送完了字,陶玉成和林朝阳从房间出来。
“朝阳,伱不说故宫的字画都是卖给外宾的吗?你怎么买到的?”
“找个外宾不就行了吗?”林朝阳轻笑道。
“还能这样啊!”陶玉成恍然。
这时陶母从厨房出来,陶玉成对她说道:“妈,朝阳送了爸一幅字,沈尹默的字。”
“好端端的,送字干什么?”陶母不解的问道。
“我去买画,正好看到有沈尹默的字,想着爸不是爱写字嘛!”
陶母微微颔首,脸色欣慰,“朝阳有心了。”
正监督陶希文写作业的陶玉墨问道:“姐夫,沈尹默的字得不少钱吧?”
“没多少钱。”林朝阳敷衍了一句。
他走了过去,将一个五彩斑斓的方块放到书桌,立马就吸引住了陶希文的目光。
“魔方!”陶希文激动的大叫了一声,立刻一把抓住。
一個立方体的塑料玩具,六个面有六种颜色,每个面都由九个正方体组成,看谁能用最短的时间把六个面调成相同的颜色。
今年以来,这样既益智又有趣的玩具仿佛一夜之间就在中国的青少年之间流行开了。
陶希文喜滋滋的摆弄着手里的魔方,连作业都顾不写了,另一旁的陶希武眼巴巴的看着哥哥的新玩具,满眼都是羡慕。
林朝阳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魔方,“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