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霍渊时跳江,霍承曜几乎是出于本能按住霍铭征的手,面目狰狞地厉声道:“他是你大哥……”
砰!
霍铭征毫不犹豫开枪,子弹划破空气!
眼睁睁看着坠江的那道身影,霍承曜瞳孔猛然扩大,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一瞬间仿佛灵魂被抽空了一般。
霍铭征丢开从身边武警手里夺走的枪,疾步冲过去,将付胭抱在怀里。
刚才朝霍渊时开枪,他的手没有抖,此刻抱着怀里颤抖不已的付胭,手掌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没事了,胭胭,没事了。”
他搂紧付胭,霍承曜冲到大桥的护栏边,朝着湍急浑浊的江水,声嘶力竭地大喊:“阿时,我的儿子!阿时!”
警方顿时分散开警力,开始搜寻霍渊时的踪迹。
“霍书记,这里不安全……”
“是我儿子,他是我儿子!你们不要拦着我,我要去找阿时,别拦我!”霍承曜撕心裂肺地怒吼,发疯了一般抓住身边的武警,“你们快下去把他找回来,立马给我下去!”
他从政几十年,清正廉明,对待下属同僚一向宽厚仁慈。
之前他所分管的辖区隶属乡镇发生特大洪灾,抢险救灾的时候,他仍会心系武警官兵和救援队的安危。
从没有像现在如此失态。
此刻他只是一名父亲。
一名失去孩子的可怜老父亲。
但他如今的身份不容出现一丝意外,几名武警和刑警一同搀扶着霍承曜离开案发现场。
霍承曜目光一顿,看到护栏上被雨水冲刷得变淡的血水。
两行泪滑落,他像是被一瞬间抽空了力气一般,虚弱地喘着气,嘴里喊着阿时,掩面痛哭。
市局刑侦大队的队长走到霍铭征身边,“霍总,监控调取出来了,从视频上看,霍渊时应该被子弹击中心脏,江水这么急,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怀里的人瑟缩了一下。
付胭看向从护栏滴在地上的血水,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揪紧霍铭征的衬衣,将脸埋在他的胸膛。
霍铭征将付胭打横抱起来,揽紧在怀里,清冷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吩咐曹方留下来协助警方,随后便抱着付胭上车,“去医院。”
曹原颔首,立马启动车子。
车上,霍铭征抱住付胭的手没有松开半分,低头安抚地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目光微顿,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是被霍渊时沾染上的。
霍铭征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抱紧了她,深沉的眸底如打翻的墨汁,铺开一片死寂的暗色。
秦恒在家里养伤,直到给付胭做完检查的医生给他打了电话,他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他急忙从家里赶到医院。
病房门关着,他给霍铭征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被对方挂断,几秒钟后,霍铭征发了一条微信给他:【我在陪她,有事晚点说。】
秦恒这会儿才冷静下来,付胭差点被带走,又目睹了霍渊时的死亡,情绪波动肯定很大,此刻正需要人陪着。
他转身叫上曹原,带进办公室里,曹原不是曹方,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表述得十分清楚,仿佛一台行走的摄像机。
曹原说:“霍渊时才是真的神秘人,抓走付小姐,被霍总拦下,跳江了。”
秦恒给曹原倒水的手一顿,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在心里安慰自己,能从曹原手里得到这些消息已经很不错了,他还指望什么润色呢?
直到付胭睡过去之后,霍铭征才给秦恒发信息。
秦恒立马去了病房连带的小客厅,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点烟的霍铭征,大步走过去坐在他面前,“曹原都告诉我了,我是真没想到,怎么会是他?”
霍铭征敛眸,连抽了好几口烟。
秦恒瞧出他心里不是滋味,曹原说,在霍渊时跳江的瞬间,霍铭征朝他开枪了。
三十年的手足情,他们之间因为付胭心生嫌隙,可当初真实的兄弟情在霍铭征心中磨灭不去,亲自开枪的那一瞬间,霍铭征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但秦恒知道,那一枪里没有私情。
只有公道。
霍渊时杀了太多无辜的人,如果跳江让他成功逃脱法律的制裁,后果只会非常严重。
一个高智商的精神病患者。
在某些意义上来说,霍渊时这一类的罪犯和传统意义上精神疾病的罪犯不同,他能控制自己,犯罪时的主观意识很强烈。
秦恒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抽烟。
“不过就算你没有开枪,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也活不过两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