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黎沁电话响了,她立马按住手机,快速地看了一眼躺在她身边熟睡的齐策,而后悄无声息地下床,离开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她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男人冷漠的声音:“季临成植物人了,你的秘密没有人知道了。”
黎沁眼圈瞬间一红,她破涕为笑,“太好了。”
电话挂断了,她站在露台的窗帘边上,看着外面无边无际的黑夜。
季临,要怪就怪你的好奇心太重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窥探我的秘密,如今落下这样的结果,是你咎由自取。
她笑着笑着,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玻璃上倒映的自己的身影,由于只开了楼梯转角的一盏灯,走廊里光线昏暗,她的影子只是一团黑色的模糊的。
小星是她女儿的秘密怎么能被人知道呢?
她被自己的‘舅舅’玷污,生下的孩子怎么能被人知道呢?
她根本承受不起被霍铭征知道后的打击,他会看不起她,会厌恶她,恶心她吧?
明明她得了罕见病,这辈子都无法生育,可却让她怀上了小星,她离开南城打算找机会把肚子里的孩子处理掉,那是禽兽的种,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可偏偏,她的身体不适合打胎,要面临死亡的威胁,她宁愿抛下自由,她不能死,她爱着阿征,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到阿征的身边。
陆友光那个禽兽是不会放过她的,所以她在离开南城之前,向霍铭征许下一个愿望,当年他亲口答应会满足她的三个愿望。
成为他的女朋友,是第一个愿望。
第二个愿望——阿征,我就要去国外养病了,你带人到机场来送送我好不好?
霍铭征是重信的男人,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所以就有了后来被南城人津津乐道的黎沁出国,霍铭征派人围堵机场的名场面。
她以为这样就会打消陆友光的念头,让他知道,霍铭征其实对她是有真感情的,霍铭征放不下她。
可她再次低估了陆友光的兽性,他追到国外,对她进行一次,两次,更多次的侵犯,终于在她的肚子快瞒不住的夏天,陆友光生病了,再也无法对她伸出魔爪。
她在冬天,身体承受不住的情况下剖腹生下了小星,医生问她要不要看一眼孩子,她摇了摇头,买通了人将孩子送走。
可要把孩子送去哪呢?
孤儿院,世界上那么多的孤儿院,会好好对待她的孩子吗?
她唯一相信的人,是霍铭征,他是善良的人。
她便叫人把孩子送到南城的故里福利院,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陆友光一定想不到她会把孩子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将近三年的时间,她时常被噩梦困扰,陆友光带给她的心理伤害是一辈子都磨灭不去的,她一边对抗心魔,一边疯狂想念霍铭征。
他是真的不爱她的吧,三年时间没有一次电话。
可那又如何,她爱着阿征就够了。
在异国他乡,她偶遇齐策,其实她知道齐策一直都喜欢她,她也知道齐家的底子,她假意和齐策相爱,而后向他哭诉陆友光多年来对她的侵犯。
在她看见齐策落泪的瞬间,她心里感到诧异,齐策为什么要哭呢?
她都没哭,齐策为什么要哭呢?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终于有一天齐策告诉她,陆友光死了。
长达十年的噩梦,终于画上了休止符。
午夜梦回,她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在她睡着后用钥匙打开她的房门,一遍遍地抚摸过她的身体,逼她看不堪入目的影片,教她做没有尊严的动作。
十八岁豪华的游轮生日派对,是陆友光给她的成人礼,双重含义上的。
陆友光死的那一天,她没哭。
她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回到南城,回到霍铭征的身边了。
在得知阿征为了付胭,设计将那个叫沈唯的女人逐出南城,被丢弃到国外,让流浪汉轮流糟蹋的时候,她还是没哭。
那又如何,阿征还欠她一个心愿,她要嫁给阿征。
“在想什么?”
忽然,一双手从后面环上她的脖子,将她抱了个满怀,黎沁身子一僵,分崩离析的思绪瞬间回笼。
她看向对面玻璃上的倒影,和她的黑影重叠的另一道黑影。
“怎么不睡觉?”齐策低下头来亲吻她的耳朵。
黎沁心跳近乎停止了一瞬,她面不改色地说:“有点睡不着。”
齐策将她抱起来,柔声道:“睡不着我给你讲故事,或者你想不想听我唱歌?”
黎沁莞尔一笑,眼底却没有一丝光亮,“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