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放弃?能因为什么?
因为她十月怀胎,怀抱着无数的爱意诞育了这条生命,因为她爱着媛媛,宁愿耗费自己的一生也不愿意放弃那一丝希望,因为她是媛媛的母亲。
母亲……光这一条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叶舟这样想着,但一个字都没有说,她举起火钩,抡圆手臂,狠狠打在胡立国脸上,在痛呼声中打裂了胡立国的骨头。
男人痛苦地扬起脖子,方才发声的喉咙却自动卡住了呼救的叫声,明明是要放声高喊,现实却是连之前的痛呼声也发不出来,俨然如同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停手!!救命啊!!
他不能死!不能死啊!
为了儿子,为了孙子,不,哪怕不是为了任何人,他还能走能动,还没有完全衰老,他不想死啊!!
胡立国双眼血红,脸被抽了两次早就已经一片青紫,肿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不管不顾,拖着自己断了的腿,在冰凉的地板上拼命地往外爬。
叶舟没有将他拖回来,只是冷眼看着,等胡立国拼死拼活爬出了屋子,爬向外间的灶台,才慢腾腾跟了上去。
掀开门帘,叶舟的眼睛看的不是胡立国,她吱呀一声打开了另一侧的橱柜,——扫视着柜子里的碗筷,最后看向了角落的刀架和上面已经开了刃磨得铮亮的菜刀。
拿到手中掂了掂,叶舟短暂沉默,随后她忽地回头,一刀剁在了胡立国的脚腕上。无声的呐喊。
依旧没有人的声响,只有血液涌出带来的热意,以及刀下肢体不断抽搐的动静。
叶舟扬起手臂,一寸一寸地往上砍,菜刀铿锵铿锵一声声,就好像以前过年过节的时候在家里剁肉。
剁肉,总归是血腥的,但叶舟的眼皮子都不眨,心脏因为痛到极致,已经开始麻木。
胡立国究竟看到了什么幻象,她不知道。可她听见胡立国的喊叫和自白,当年的真相已经能够拼凑在她的脑中。
她的媛媛,多么坚强的孩子,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努力求生。
摔倒是第一次,她撑了下来。
被石头砸中是第二次,她也撑了下来。
被当作尸体活埋的第三次,她是多么地绝望多么地痛苦,可她还是凭借自己瘦小的身体从泥坑里爬
了出来。
她做了一个孩子能做的一切的努力,但上天偏偏给了她一个禽兽不如的父亲,哪怕已经三次死里逃生,却还是被最信任的人推向了死亡的命运。
当她被父亲重新按回泥潭时,媛媛在想什么?她冷吗,疼吗,怕吗?她有没有叫妈妈?叶舟无法再想下去,只将刀口对准胡立国的脖子,以极慢的速度压了下去。
这一夜,她见了蔡小凤,见了胡母,没有一个她觉得像人,可只有胡立国,不仅仅是不像人,简直就是个纯粹的牲口,无良的怪物。
胡母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她其实并没有完全杀掉媛媛,自己的好儿子其实早就知道了真相,却硬是藏了二十多年,眼见着要暴露,便将全部的责任推到了她的身上。
这是什么样的儿子,又是什么样的父亲?虎毒尚且不食子啊!全尸?他不配有全尸!
叶舟忍住了呕吐的欲望,一口口水吐在胡立国的脸上,猛然将全身的力量尽数压上去,砰地砍下了男人的头颅。
有风吹过,空气有些凉,月下唯有静谧。叶舟正大光明地走出院门,缓缓地呼了一口气。门外,之前被她砸烂嘴的蔡小凤消失不见,但远远地,恰到好处地传来一道焦急的脚步声。
有人边跑边向着这边叫道:“阿姨!叶阿姨?!”是她。
叶舟将那匆匆赶来的年轻女孩认了出来,心中忽地产生了一丝波动,想说什么,却迟迟没有张嘴。
最终,她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双眼一合,全然失去了意识。
很久的空白。
叶舟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也没有做梦,只是时隔二十五年,停下了忧思,停下了恐惧,停下了焦灼,安安静静,沉沉地睡了过去。
整整十个小时,她再醒来时,阳光大盛。
明媚的光线从窗户射进来,近乎要灼痛叶舟的眼睛。叶舟坐了起来,发了会儿呆,少见地心静如水,一片祥和。稍后,她起身下床,穿上了拖鞋,路过外间的镜子,看见自己身上换了一身干净宽松的衣服。
叶舟并未在意,只出门去寻宋繁星。
宋繁星出去给叶舟买粥,正巧要进屋,见了叶舟,不由有些着急:"怎么起来了,还头晕吗?"叶舟感受着这份关心,心中那丝波动终究还是在现实前变了滋味,她
开口问道:“能带我去派出所里找警察吗?我有些话要说。"
随后又看着宋繁星,伸手摸了摸宋繁星的脸颊:“你是个好孩子。”
来的路上,叶舟也说过类似的话,可这次和那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宋繁星心中一动,鼻尖忽然有些酸。
两人没再多说,叶舟有事找警察,宋繁星自然陪着。
几十分钟后,值班警察面带疑惑地带着两人进了办公室,有些不明所以地道:“阿姨,您说有话要和我们说?"
莲花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