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冀欲言又止。
柳纯钧在冀北多年,从一个小兵卒摸爬滚打混到了如今冀北都护的位置上。
虽没有大的本事,但贵在谨小慎微。
用难听点的话说,的确是胆小。
只是再胆小的人也会有狗急跳墙的时候,而且这种人一旦发作起来,可能会很阴毒,让人防不胜防。
如今云祁巡边兹事体大,要是出点岔子,朝廷问罪,那么陈家也是担待不起。
陈志冀以为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便也如是和中山王提了。
中山王点头道:“那你就多留意一下,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
陈志冀应下之后,又说起边防上的一些事情,“文硕驻边十分用心,能吃苦,边防一切安稳,希望殿下看过之后可以满意吧。”
云祁满意,便是朝廷满意了。
就算没有女儿嫁进皇家,但也可以换联姻对象。
这件事情是陈志冀最近几日想的,陈文硕还没娶亲,如果能娶到身份贵重的女子,那以后相互帮衬,前途一样无量。
只是这些话他没有与中山王提。
云祁刚入冀北时候,以陈书雅谋侧妃位置的主意,便是他在夫人的催促撺掇之下提的。
中山王当时眉心紧皱,没有多说,也似是抱了一层希望。
谁知陈书雅实在难成大器。
谢昭昭一出现,更显得陈家此举着实是自作小丑与人笑料。
但陈文硕不一样。
他虽只是庶长子,但在陈家乃至整个冀北来看,都没有那么出类拔萃的青年,未来可期啊。
父子二人向前走。
有个青衣劲装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在中山王耳畔低语:“老王爷,城北五十里外发现玄甲军驻地,人数起码在数万……”
中山王面色微变,片刻后唇角扯动,胡须也抖了抖。
陈志冀已经脸色大变:“殿下暗中调动玄甲军到了冀北,是何意思?”
“何意?”
中山王缓缓出声,“做好最坏打算之意……这位皇长孙殿下,和他父亲太子殿下御下并非同一路数。”
太子仁善敦厚,在朝中的确受尽尊崇和爱戴,仁义无双。
可是有时候仁义无双也等于束手束脚。
身在高位者,若为仁义所困,那便会寸步难行。
可云祁却不一样。
云祁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冀北的一切都在他控制之中,端看情势发展到何等地步,需不需要玄甲军出动而已。
中山王心中忽然有些冷意,却亦佩服此等谋定后动,冷心无情的手段。
人若无情,当真无敌。
印象中这位皇长孙殿下当初还是个跋扈桀骜的少年,怎么不知觉就成了如今这番杀伐果断的姿态。
“父亲——”陈志冀沉声开口。
中山王抬手,“什么都不要说了,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就是。”
陈志冀沉着脸:“可是殿下这样分明是不信任父亲——”
“人与人的信任本就薄弱,更何况中间隔着半壁江山。”中山王看着远处的一颗随风摇摆的绿树,悠悠说道:“没有人会拿半壁江山赌信任。”
“如果他真的说,信任陈家,毫无疑心,大概率也不过是迂回的手段而已。”
陈志冀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他们与云祁周旋何尝不是逐渐试探对方底线,各怀心思而已。
信任看似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虚无缥缈的根本抓不住。
或许也会有信任,但至少在权利面前,谈信任真的可笑。
……
苦渡寺
陈书兰看到谢昭昭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谢七姑娘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你的。”
谢昭昭走到桌边坐下,打量了下陈书兰住的这间禅房,微微笑道:“虽说是禅房,但是干净也清静,在这里住几日肯定能身心舒畅。”
“希望吧。”
陈书兰也坐在谢昭昭身旁,抬手示意刘嬷嬷上茶,“七小姐,你应该不是专门来看我的,是和你哥哥要做的事情有关系吗?”
“我哥哥很多,你说的是哪个?”
“就……你五哥啊。”
谢昭昭逗她:“五哥是你夫婿,怎么还说‘我哥哥’?”
陈书兰脸上一红:“不都是一样的吗?”
谢昭昭瞧她面容娇羞,眼神躲闪也不看自己,便知道她和五哥很好。
想当初在京城,她与五哥初见的时候,五哥把人撞倒还挨了一巴掌,后来她病了,五哥被迫做治疗她心病的挂件,不知道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