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体地图在蓝染脑海中呈现,凭着卓越的记忆力一笔一画勾勒雏形,要说连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未免掺杂了夸饰成份,但大致构造及路线倒是完全没问题,蓝染记住狡啮慎也发出讯号的位置,打算制造一场‘巧遇’。
狡啮慎也根本不觉得在事情结束前会再看到蓝染,请教官支持的如意算盘告吹,他的心里实际上并无多大扼腕之意。
毕竟最初狡啮慎也拜托蓝染帮忙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基于同伴们的安全考虑。
他总是这样,谨慎伪装强势外壳之下的细腻心思,替人着想却又不想被他人知道。
“狡啮先生很温柔的。”
常守朱曾经不由自主地嘟囔过,她看着狡啮慎也走在前头的背影,突然想这么说。
在她感到迷茫之际开解她,指引一条正确的、符合心意的道路,嗯……还有一开始被她用支配者击昏,在病床上休养了一天,麻痹的身体才逐渐恢复,在她找过去道歉时还反过来安慰她。
狡啮先生,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前辈,跟他的职位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其他同伴可以依靠,狡啮慎也告诉自己要想尽办法维持我方生存机率,尤其是在恶犬追击的状况下身边还带着人形拖油瓶。
估算一名成年男子带着女人在短时间的移动距离,蓝染预先规划好路线,和特定的行动范围,按照记忆中的地图朝目的地走。
狡啮慎也跟船原雪早已远离一开始下车的地方,起初只是步调缓慢而谨慎地逐步搜索,发现并避开一些古老且原始的陷阱,但中途骤然调快节奏,由走改为奔跑。
因为船原雪一时冲动,取得第二个补给包的同时也触发了机关,机关不仅导致短时间震动,也制造了巨大声响,跟在猎人身旁的机械犬当即迈开四肢狂奔,狡啮慎也身上没有携带武器,瞬间做出决断扭头就跑。
逃命途中面积不小的包包俨然成了碍事的累赘,狡啮慎也毫不犹豫扔了东西,只留下最重要的配备,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如果连同发信器一起丢掉,今日恐怕会变成他们两个的死期。
缺失的零件装上的那一刻,代表狡啮慎也通过了槙岛圣护的考验,直到最后都没有抛弃扯他后腿的船原雪。
以过来人的身分而论,狡啮慎也觉得比起那些只会尖叫发抖歇斯底里的受害者,船原雪的抗压力已经够好了。
至少她还能理智沟通,虽然会累到闹脾气嚷嚷着“我累了”、“不想再跑”、“我要休息”之类的,去除小缺点,配合度尚在狡啮慎也的容忍范围。
……好吵。
寻找反击机会的男人紧靠墙壁,眉头皱起,他留意周遭环境,知晓过度压抑会使色相浑浊,还特地分神回答船原雪的话。
受恐慌驱使对他展现些许攻击性,狡啮慎也可以宽容的选择无视。
即使没有各方面的考虑,他也绝不会轻易放弃眼前的生命。
——蓝染要见到狡啮慎也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不担心对方会在他找过去之前殒命,或许运气不好可能遭受一些皮肉之伤,但只要不危及性命,在蓝染眼里都是小事。
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聚焦在身上,彷佛要把蓝染看穿一个洞,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排除掉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桐斗,就只剩……
皮鞋踩踏地面,一声接着一声,蓝染步调悠闲缓慢,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被腹诽的那人正用望远镜偷窥,离得太远没能捕捉到蓝染稍纵即逝的神情变化。
是圣护吧,可以肯定。
一头纯白头发尾端略长触及肩膀,轻柔的雪色发丝一阵微弱的风就能带动,槙岛圣护拿下望远镜,空着的手抓住防止人从高处摔落的铁制围栏,不再受遮挡的表情宛如满布阴霾的晦暗天空,耀金眼眸流露沉郁情绪,仅一瞬间,一段画面,就能引发乍看温和好相处的男人内心的阴暗面。
破坏欲汹涌澎湃,想要做些什么的念头在胸腔处肆意闯荡,挑动名为理智的神经。
“为什么……父亲会出现在这里?”
对着蓝染所在的方向发呆,槙岛圣护喃喃自语,茫然的表情让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个失足孩子。
抿了抿薄唇,蓝染现身后就知道事情不会照着自己的计划走,基于搞事完总能全身而退的准则,槙岛圣护甚至已经开始在脑内模拟撤退路线,要说这世上对他而言有谁是最难缠最不可捉摸的,那人绝对是蓝染。
——这是槙岛圣护亲身体会所得出的结论。
“……”
激荡的情绪逐渐沉淀,阴鸷尚未完全脱离俊雅容颜,槙岛圣护抿着嘴唇居高临下地俯视狩猎场。
他看了眼蓝染所在的位置,再拿起望远镜去找狡啮慎也的所在地,心里估算时间。
“陷阱吗?有点意思。”
蓝染观察四周,挑眉感叹了句,他弯腰拾起一块地上的碎石,准确地掷向特定地点。
石头刚落地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没能滚过一圈,就被上方高速下坠的密集尖刺砸碎!
一整块地面被重力破坏,龟裂成壮观的蜘蛛网状。
在脑内自动用活物替换那块丢出去的石头,画面立马变得幼儿不宜,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