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的哭法不同,她这会儿正竭力地忍住眼眶里的泪意。
伤心和难过不似作伪。
幽暨抿唇:“你这是在跟本尊闹脾气吗?”
“不是闹脾气。”莳桐停住脚步,“我要跟你分道扬镳。”
一句话,使得幽暨的脸色瞬变,浓郁的魔气不由自主地围绕周身。
莳桐没回头,更没看到他的异样。
“反正你总怀疑我待在你的身边别有目的,那还不如我自己走!”
“总比跟着你泡在寒潭水里好!还不会被欺骗!”
幽暨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的暴戾:“你真的要离开本尊的身边?”
“本尊都听到了,你说本尊没用,出来后要琵琶别抱。”
艹!
他果然没受伤!全程醒着听她的自言自语!
莳桐猛地转身,震惊地盯着他:“你果然没有受伤!刚才都是装的!”
提到这一点儿,幽暨莫名地有些心虚,但堂堂魔尊怎么可能会心虚。
他冷笑一声:“那又如何?”
莳桐倔强地抹脸:“不如何。”
“你不过就是骗了我而已,眼睁睁地看着我在那么深那么黑的寒潭里游了一段路而已,假装重伤让我丢下你而已......”她越数越心伤,强忍着泪意继续道,“我以为我要死在水里,现实却告诉我,你从始至终都是装的。”
“那什么是真的,什么是真的呢?”
埋怨多了后,莳桐仿佛也觉得再无必要。
她失望地转身:“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你根本不在意我,也不在意我是生是死。”
莳桐迈出步子,往前走了一步、两步、三步......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一直数到第五声,手臂突然被拽住。
幽暨强迫她转身回头:“本尊不在意你的生死?”
“你以为方才的寒潭水那么好游出去吗?”
“巨蟒一死,无数潜伏在暗处的凶兽都在蠢蠢欲动。如果本尊放任不管,你刚潜下去,就会葬身在它们的腹中。”
“那你又为什么要装重伤?难道你还怀疑我是莳家的探子吗?”
被问到这一点,幽暨一时有些无言。
他该说什么?
经过宋凌然一事,他早就没有再怀疑她。
方才的假装重伤,也只是一时念起。
幽暨想看看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爱到死去活来的凡女,到底会不会丢下他、独自逃生。
寒潭内危机四伏,但凡她想要自己走,绝对活不过一刻钟。
他给了她证明真心的机会。
但也没想到,她真的带着类似“废人”的自己,找到了出口。
幽暨的心情太复杂,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莳桐等了他许久,等到最后失望地垂下头。
“算了,我就不该......”
“我可以补偿你。”幽暨冷着一张脸打断她,“你不是想看莳家遭殃?我带你去看庆丰老贼入魔。”
“我不想看。”
“万一到了莳家,你又骗我。”
“谁知道下次我会不会惹怒你、没有经受住你的考验,被你一掌拍死。”
莳桐别过头,不愿意再听信他的任何一句话。
作为万人之上的魔尊,幽暨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无措。
像自己的坐骑,他不高兴就能踢一脚;
像自己的下属,他不满意就能拍一掌;
像那群虚伪的正道修士,他看不惯时就能去作作妖。
但面对莳桐,他觉得这些都没用。
“本尊......我不会再怀疑你。”他艰难地开口,“也不会再骗你。”
“你发誓。”
幽暨不耐烦地举起手指:“本尊是魔尊,魔族发誓不管用。”
“那我怎么相信你?”
幽暨沉默下来。
一秒后,他抬掌拍向自己的胸口。
复杂的符咒随着掌心印入体内,那是魔族最高阶的符咒。
“令行禁止,本尊再不会无缘无故地欺骗你、怀疑你,反之必噬。”
莳桐盯着他的动作,发现自己既看不懂也听不懂,只知道应该挺正式。
她满足了。
幽暨盯着她那副破涕为笑的模样,冷声道:“别放心的太早,倘若本尊之后发现你欺瞒于我、背叛于我,这禁令对本尊照样没有约束。”
莳桐不理他。
堂堂魔尊,竟然要靠着猜测凡女的心思行事。
幽暨很是不满:“该去莳家见庆丰老贼了。”
“哦。”
莳桐慢吞吞地走到他的身侧,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腰:“走吧。”
幽暨虎躯一震,又怕自己出声斥责,会再伤害到这脆弱的凡人。
只好抿唇不言。
莳桐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在看不到的地方,深深地松了口气。
啧。
不愧是她。
方才在寒潭底下,她总觉得不对劲,魔尊的一举一动不像是全文大反派该有的模样。
他要是真的那么容易重伤死在寒潭里,敢把生命的最后一刻交给她?
莳桐决定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