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长安城内,陆修齐翻看着一个月前闽州的来信。
看到安南和占城那边的消息时,陆修齐沉默许久。
她在躲他。
从杭州失去了她的踪迹后,再到闽州寻到她,消息传回长安时,她已经出海去了。
好在此次出海的副使是他的人,总能跟随她左右,自己也能得知她的消息。
只盼着她此次看过山河湖海后,能真的从周戈渊的死中解脱出来。
不过是时日长久些,他有的是时间等她。
等到她心无牵挂时,终会转身看他一眼。
陆修齐将看了许多次的信收起来,此时他坐在勤政殿内,看着筹备军费的折子,这些个拿着朝廷俸禄却打的一手好太极的世家官员,目光暗沉。
看来崔家的教训对他们来说还不够深刻。
此时殿外内侍进来通报:
“陆大人,谢清宴谢大人从豫州回来了,此时正在殿外求见。”
陆修齐听到是谢清宴,站起身来,神色明亮,道:
“快请清宴进来。”
谢清宴进来后,依着朝廷礼仪给陆修齐见礼。
陆修齐伸手托了托,道:
“清宴,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陆修齐和谢清宴年岁相当,且二人颇有些身世相似,年少时也都独身在外,也更相惜一些。
便是见地,二人也能谈的十分融洽。
谢清宴初入官场之时,也得了陆修齐一些助益。
陆修齐客气归客气,这里毕竟是内廷,谢清宴还是依着礼数行事。
“此处乃议政院,还是依着礼数的好。”
陆修齐浅笑摇头,无奈道:
“你丫,不怪大哥常说你才有家主风范,年岁不大,便颇有些老气横秋的古板做派。”
陆修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谢清宴坐下后,陆修齐问道:
“此次路上可还顺利?”
随着农民起义的频发,豫州冀州两地并不太平,谢清宴在豫州为官,此时陆修齐问起,谢清宴如实说道:
“如今起义军退至黄河北岸,洛阳荥阳之地已民生安稳。上个月收麦之时,两边也都安稳,没有交战。那几日天气炎热,麦子熟的比往年早了些。
北岸老百姓原想着让麦子躲在麦秸秆上多晒两日日,谁知天象又有些不测,下官知道天将生变,乘船微服去了趟北岸,想知会百姓一声天要降雨多日,只怕会误了收成。
下官离开时才发现,百姓抢收人手不够,许多的起义军都在帮着抢收麦子,才赶着在大雨来之前,将麦子收进了百姓的仓里。”
陆修齐闻言后道:
“起义军养了那么多人,总是需要粮草的,北岸的粮食也是他们的军粮。”
谢清宴却摇了摇头说道:
“非也,下官在北岸待了几日,起义军中的军粮并非强征上来的,而是北岸的百姓自发送去的,还有冀州有许多未开肯的山地,和空旷的平地,驻扎的起义军也都屯田自耕,粮草问题也能解决,并不会加重百姓的负担。”
陆修齐闻言却是挑了挑眉,起义军不缺粮草,时日长久后,便会更加的兵强马壮了。
谢清宴拱手看着陆修齐,见他若有所思,谢清宴说出了心中所想:
“下官以为,起义军最初起义之时,不过是为了口饭吃,为了活命。他们并非是那些番邦诸侯,执意要与朝廷作对,他们也不过是寻常百姓,且大多是豫南一带的灾民。
如今他们背土离乡,还成了朝廷的叛军,实非他们所愿,从他们给百姓抢收,到百姓自发给他们送军粮便不难看出,他们淳朴,带人赤忱,绝非穷凶极恶的好战分子。
是以,下官特回长安一趟,想与陆大人还有内阁商议招安一事。
都是大周子民,相煎何急,若是叛军能接受招安,化干戈为玉帛,于朝廷和社稷而言,乃幸事,也免得以后征讨中,累及百姓。”
谢清宴字字句句皆肺腑,是看过了豫州和冀州两地百姓的民生多艰后,才生了这般感触。
朝堂动荡,天子频换。
与其说他是忠君,倒不如说他是忠于社稷,忠于黎民,忠于这山川。
此时太原郡和黄河北岸都有叛军,这样僵持下去,受苦的依旧是百姓。
谢清宴说完后,目光落在陆修齐身上。
他们初识之时,便对许多的民生大事相谈甚欢,他相信,陆修齐能理解他此时的心境。
等了片刻后,只见陆修齐唇角微扬,连眉梢似都染上了笑意。
“清宴还是当初的那个清宴,这样浑浊的官场,也依旧不染纤尘,愚兄佩服。”
“对于招安一事,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