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应天府这么些日子了,第一次看到清晨的日出。与丰承县多山环绕不同,京城方圆百里之内地势平坦广阔,即使有山,相比于丰承县的山来说也只可算为土包、石丘。
如此日头一出,顿时光芒万丈,照得肉眼可见之处片片明朗。
李二莲是被柳秋茗的女力士背出追仙馆的,因她本就没好利索的膝盖经过这半晚上的辛劳病情反复,肿大到寸步难行的地步。
她没与梁雨川说上几句话,但两人间的气氛分外剑拔弩张,却比吵个惊天动地更让人担忧。
这可是她俩自认识起关系最紧张的一次了。
柳秋茗将李二莲伤情复发与李二莲和梁雨川感情近乎破裂的罪责归结于施靖杰,下手比平时狠了些,险些将施靖杰打得昏过去,好在夫妻情义还在,柳秋茗手下留了些分寸,只是放下话来,让施靖杰写一篇万余字的悔过书才允许其回家。
妻子们走后,梁雨川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李二莲远去的门扉,久久不言。
申二坤双腿打颤、冷汗如雨,抚摸着自己的小心脏不住庆幸:
“男人娶了妻就如马驹套了缰绳,幸好我单身。”
冯英折扇轻摇,步履轻快,颇有些事不关己的意思,却与申二坤的想法不同,他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申二坤惊悚地看向他:“你说柳氏?”
冯英摇头,却又似点头:“世间女子千姿百态,各领风骚,愚兄生就一双慧眼,能识千里马,亦能赏百花娇,平凡落俗的非我所爱,个性独特的才丰彩灼人呐!”
“…”申二坤不掩嫌弃:“花心就直说呗,咬文嚼字显你读书多吗?”
冯英露出一副世外高人相:“凡夫俗子,岂能领会。”
这日上午,李二莲心绪复杂,即使困得眼袋耷拉也无法入睡,黄鸠鸠也气得不行,时常忍不住愤懑脱口说两句梁雨川的坏话,不说坏话时便去劝慰李二莲,想让她好歹吃口汤水、闭眼休息片刻。
柳秋茗担心李二莲状况,将之送回家后就一直没离开,她烦闷地制止黄鸠鸠:
“听听你都说了什么,哪有奴才敢这么议论自家主子的,你家小姐姑爷吵架了你不说劝劝,却还在一旁添油加醋,这算什么好心?”
黄鸠鸠红着脸刚要反驳,又听她说:“你那话里的意思,好像不是在为阿莲出头,倒似
为你自己鸣不平,我就纳闷了,梁雨川到底娶的是你家小姐还是你啊?”
黄鸠鸠本就通红的脸涨得都要紫了,拧着手指头眼泪巴挲,许是自认说不过柳秋茗,最后只好掩面跑走。
李二莲闷闷道:“何必跟个小丫头过不去,她懂什么?”
柳秋茗撇嘴:“哼,她懂得比你多,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傻。”
正劝着李二莲莫要为了男人偷腥的事为难自己的身子,屋门突然“吱”地一声被推开了,卢幼薇气喘吁吁地扑过来,一把搂住床前的李、柳二人,兴奋地说:
“猜我得到了什么?秘方!美容秘方!”
刚说完才发觉两人的不对劲,她瞅着李二莲红肿的眼睛喃喃问道:“怎么了?”
柳秋茗往外推她:“不许问、不许好奇,没空陪你玩,送客送客!”她一直把卢幼薇当小孩子的。
卢幼薇哪能让她这么轻易地打发出去,凭借灵活的动作绕过柳秋茗,直接坐到了李二莲床上。
“是不是零食铺子开不下去了?没关系咱们的美容铺子马上就能投入运作啦!”
柳秋茗问:“你怎么知道零食铺子的事?”
卢幼薇:“昨日楠姨跟我说的,你二人的生意被李家三哥和施老爷惦记上了,我想你们在他们手里准讨不到好。”
李二莲声音有些沙哑:“零食铺子,许是真的开不下去了吧。”
她此时一味伤心,却因太过劳累又兼精神萎靡所以大脑一片空白,身边人说什么她便跟着想什么,张口只凭本能而已。
柳秋茗不干了:“当然得开,不然咱们这段日子白折腾了。”
李二莲:“从厂子进货必定成本升高,若按现在的价位销售恐怕更挣不到钱,何况他们也不会同意让我们延续这种平民价位。”
这个“他们”指的当然就是李宗延和施老爷。零食厂建起来后,不论生产成本如何,以这两人对新式零食的商业定位,所定出厂价一定不低,到时候市场上所售新式零食都得统一价位,她们的大众零食小铺若特立独行,反而会适得其反,在整个市场的压力下不会经营长久。
“那就白折腾了。”柳秋茗有些心灰意冷,心情跌落到了低谷,“还想着靠零食铺子养老呢,原来竟是痴人说梦。”
卢幼薇被她俩的心情感染,有些同情,忽又问:“这么说琉璃仙酪也不归你们所有了?
”她失望地叹息道:“我还期待着嘴馋了便去你们的铺子里讨吃的呢,已经与好几个闺中好友约定过了,这下不得不食言了。”
柳秋茗受到了启发:“要不咱就只经营琉璃仙酪?”
卢幼薇:“不行不行,阿莲姐姐要与我一起开美容店的。”
柳秋茗不理她那茬儿,只顾着跟李二莲说:“既如此,铺名得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