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莲又问:“姑娘长相嫩,让人看不出岁数,但瞧姑娘这般容貌,家中爹妈一定宠爱非常,早早便给姑娘定下亲事了吧?”
兰翠翠害羞地垂下头去,故意避开李二莲的视线,她个性单纯,明显没听出李二莲的意图:“大嫂说什么呢,亲事不亲事的,当然得听父母安排,我一个姑娘家哪好议论?”
李二莲看着有些不大确定她这是订过亲还是没订过亲,塞了一口豆花进嘴,正思索着,兰翠翠身后院子里传来一声呼唤,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这中年妇女就是兰翠翠的母亲,见兰翠翠扭扭捏捏的样子,下意识猜想她许是被谁给调戏了,凌厉的目光扫过坐在摊位上的几个客人,见除了一个脸生些的女的,其余男的都是街坊熟客,便放下心来,转而对兰翠翠说了两句话,母女俩替换了位置,兰翠翠解下围裙便进院去了。
李二莲正考虑要不要跟这位看似很精明的妇人唠几句套套近乎,兰母倒率先开了口,问道:
“娘子看着脸生,是刚到京城来的吧?”
李二莲放下勺子答道:“大嫂生意忙许是没注意,我家就在巷子最里面拐角处,近日家中人常来你这摊位上买早点,大嫂家做豆花的手艺好,如今我们是离不开这口了。”嘴甜些没错的,她要在兰母这里留个好印象,为将来给梁墨提亲打基础。
兰母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发现细看之下确实对这人有些印象,似乎前几天在一辆挺气派的马车上见过。但是若这个年轻小妇人是住在巷子口紧里面拐角处的话,那便是说她就是那常来骚
扰自家闺女的小年轻的少主母了。
李二莲不清楚自己哪里说错了什么,只感觉兰母在她自我介绍后就没那么热情了,虽面上不显不露,但却紧闭上了嘴,似乎不大愿意再与她交谈。
想不出原因,李二莲只好当兰母就是这么个冷淡性子,吃过一碗豆花后便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考虑接下来如何与兰家打好关系。
快走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她光顾着填饱自己的肚子,忘了给家里那三个嗷嗷待哺的带饭,紧忙又回转脚步,打算再回兰家的豆花摊子。
只是返回去后摊子后面却空无一人,吃豆花的熟客告诉她,只要在院门口叫两声便可,李二莲绕到门口,正要敲门,忽听得一阵轻轻浅浅的哭泣声从院里传来,接着便听到兰母压着嗓子教训说:
“让你不要与那姓梁的下人说话,怎么就是不听呢?想气死我和你爹是不是?”
兰翠翠只知道哭,抽泣着说:“他来买豆花,我总要问他买几碗、放不放葱花香菜,就这么几句再没敢多说,谁知道那梁家的少主母今日便亲自来了,还问了我好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若非娘您察觉不对过来问我,我还蒙在鼓里,任由她忽悠去呢。”
李二莲脑子中忽地一片空白,听这意思,原来是兰母在她走后便迫不及待地回家质问兰翠翠,还以为兰翠翠与梁墨交往过甚,才引来了她,正教训兰翠翠离梁墨远点。
所以,兰家是不赞同兰翠翠与梁墨的事?兰母称梁墨为姓梁的下人,难道是因为梁墨身份低微,配不上兰翠翠这等自由之身的姑娘?
李二莲站在青苔石阶上又听了几句,在兰家人的对话与兰翠翠的啜泣辩白中证实自己猜想没错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早点没买上,回家的短短路途中李二莲想了许多,她为梁墨感到不值,也反省了自己的冒失行事。
兰家瞧不上梁墨的下人身份,于情于理、平心而论,其实并没有什么错,若是放在李二莲自己身上,她也不情愿将如珠如宝的女儿托付到一个以伺候人为生的人手里。
可是梁墨是她的家人,私心上她当然向着梁墨更多一些,别人或许会因为身份关系歧视梁墨,但她最清楚,梁墨心眼好,办事实诚、手脚勤快,为人踏实又重情重义,就算不做下人,他也能靠着自己的双手谋得一份很好的生计与产业,姑娘家嫁给他,或许不能锦衣玉食,但绝对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进门的时候,梁墨已经起床,正抡着斧头劈柴,见到李二莲从门外回来,扬着笑脸便问:
“二莲姐起这么早,昨晚一定睡得很好。对了,今早咱们吃什么?你瞧这堆柴够用吗?”
他又叫她二莲姐了,明明自己比李二莲大很多,却心甘情愿地称呼李二莲为姐,就为这个,李二莲也不能不感动。
“今日不做早饭,咱们出去下馆子!”
李二莲将荷包解下,整个儿丢到梁墨怀里:“想吃什么买什么,甭想着省钱!”梁墨知道与兰翠翠无缘婚事后一定会很伤心,她要好好弥补梁墨即将受伤的小心灵。
梁墨捧着荷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已经在磨鞋底准备随时“携款”狂奔:“二莲姐,不
过了?”
李二莲挺胸抬头收腹:“兹要我们梁墨开心,二莲姐我倾家荡产在所…”
“嗷呜!吃好吃的去喽!”
嗯?看着梁墨撒蹄绝尘的背影,李二莲很快开始怀疑自己这一时冲动做下的决定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
接下来几天,在李二莲犹豫着如何将残忍的真相告知梁墨的时候,兰家已经做出了实际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