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这帮兄弟也太高看他了,他们一上场就败下了一个,微胖大兵靠体型同归于尽了一个,刚刚国字脸和络腮胡又带走了四个,现在十个亲卫兵里还剩五个,五个对一个,还不跟玩儿似的?
烈日照得梁雨川的冷汗滋滋往下流,他觉得膝盖和腰腹像被抽去了筋骨,使力气要靠本能,挥出的拳头比羊羔皮还要绵软。
这样不行啊,虽说白申仁没说输了会把他们怎么样,但是输了丢脸呀。
刚上场的时候,他所在的骑兵营弟兄还不乏信心地给他们鼓劲加油,现在看他们不到半柱香就损失到孤兵作战,鼓劲的口号没了,加油的喊叫也销匿了,一个个在场外眼睁睁地注视着梁雨川,目光中只剩下同情与唏嘘。
微胖大兵瘸了条腿,半张脸乌青乌青的,不知道那半边牙还保不保得住。他一下场就被人抬起来要送到
营帐里让军医上药,但是他宁愿费劲巴拉地单腿站着,在热烘烘的日头下忍受针扎般的牙疼,也不愿丢下兄弟自己回去休息。
“上啊!川子上啊!愣着干啥,等着挨打呐!”
他不赞成国字脸和络腮胡的做法,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干着急。拉肚子拉到虚脱,微胖大兵的叫喊声几乎被堙没在近千围观士兵的摩肩擦踵声中,梁雨川的眼角处划过一滴咸涩的汗珠,用袖子一抹,袖子湿了半片,他狠狠地吸了口夹着灰尘的空气,弯下腰沉声怒吼。
他决定拼了!
“拼”有两种拼法,一种是怒发冲冠、豁出性命,蛮力相拼,另一种是挖掘潜力、巧用头脑,力求提高胜算。
梁雨川不是会被怒火与困窘逼得豁出性命的人,于是他选择了第二种。
按照朝廷规制,一州守备的亲卫兵最多只能有二百人,而与他们对战的这十个亲卫兵,是刚刚从普通兵
种中提拔上来的,本来是要与亲卫营的老兵们融合学习后调配给曹观做临时的近卫的。
也就是说,这十个人在亲卫营学习探察、擒拿的时间还短,他们更多擅长的还是在原军营中学到的群体攻守方法,若非带艺从军,那就对于谨慎格斗并不在行。
现下的情况,无论体力、体型、人数,梁雨川都占尽了下风,唯一能让他有一线生机的,就是从单打独斗与近身搏击下手了。
“五个打一个忒不公平,要不哥几个做做好事,一个一个上来跟我打?”梁雨川如是问,虽是在给对方挖坑,但他心里也没多大把握,毕竟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五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嘿嘿”笑着走了出来,旋转的手腕宣示着他的轻视。梁雨川嘴角微翘,暗暗观察他动作中的破绽,在两人距离一步之遥的时候,率先如一只羽剑冲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以为自己被这正午的阳光刺花
了眼,就在刚刚呼吸之间,那比梁雨川高出一个头的大汉竟然自己倒了下去,一只脚踩到了石灰圈上,被判出局。
梁雨川站在刚刚那人所站的位置,不住地大口呼吸,这一下四两拨千斤的擒拿,可是用了他十足的力量,现在最要紧的是趁剩下的四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调整呼吸、恢复体力,才好应付下一个。
场地边缘,梁石恪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以他对梁雨川的了解,这小子既然赢的了一个,自然有办法赢的了第二个第三个,其实输赢倒不要紧,至少如此看来梁雨川不会在这些人手下受伤。
看台上,曹观负手而立,似喃喃自语道:“这小子的身法…倒有些本事。”
此时白圈里只剩下一个对手,梁雨川眼冒金星,脚步虚浮,看谁都重影。那亲卫兵又扭脖子又扭脚,显得有些焦躁,他没想到一个病恹恹的孩子而已,论块头他们这五个亲卫兵哪个都是他的两倍大,怎么一个挨一个地让这小子给整出局了呢?
一定是他们大意了,一定是!
亲卫兵在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像只野兽一样绕着梁雨川转圈,寻找下嘴之处。梁雨川使劲儿晃了晃脑袋才得到片刻的清明,他的嘴唇有些发干,不自觉地想去舔,却被对方当成了挑衅的动作,亲卫兵霎时熊扑过来,他没防备,本能地用手臂格挡,随即感觉头重脚轻,原来是被人倒着拎了起来。
亲卫兵发了怒,抓着梁雨川略显纤细的脚腕荡了起来,仿佛抡一只轻便的流星锤。
梁石恪半跪抱拳,恳求白申仁立刻叫停,放梁雨川一马,他愿代子受过,白申仁却有些犹豫,此时叫停就违背了自己立下的规则,主将无信是治军的大忌,他不能让自己的威信损失一星半点。
就在此时,梁雨川忽地将身体向后弯曲九十度,双臂伸展,将将摸到了亲卫兵的两片衣袖。
这电光火石之间,留给他的只有少女捏针般的着力,梁雨川不敢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拼着腰肌伤损也硬生生地让自己借着这点儿拽袖子的力气,在空中翻了
个毫不标准的后空翻。
视线有些花,他多半只能凭着感觉找位置,亲卫兵宽厚的肩背以及粗壮的脖子似乎是个很好的着陆点,梁雨川稍稍岔开双腿,双手在亲卫兵的眼睛上一蒙,就势便坐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亲卫兵大吼一声,认为梁雨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