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墨机灵地一脚将门掩上,梁雨川也从床上下来,问道:
“他们说的是你吗?”
于长城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使劲点头,说道:
“刚刚我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路过对面那间客房,隐约听见里面的人说了个名字,我觉得耳熟,就悄悄凑到窗根底下听,不小心弄出了点动静,差点被他们发现。”
“谁的名字?”
“听着像是周参,我仔细一想,周参不就是咱们县的县老爷吗。”于长城见桌上放着茶壶,便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既然是关于丰承县知县的,梁雨川也不得不多加关注,便问于长城都听到了什么,于长城拍着手说:
“得亏是让我听见了,对面住的那几位贵人来头可不小,好像是知州手底下的大官儿,其中一个姓聂,
叫聂理问。”
梁雨川疑惑了一下,纠正道:“不是叫理问,而是官职为理问,聂理问也应不属知州管辖,乃是布政使司衙门下的一员。”
于长城不太懂这些,继续说:“甭管什么官儿吧,他们这次去咱们县其实是为了查李二叔的事。”
梁雨川皱眉,看来是李二莲在州府里请乞丐帮忙制造的舆论产生效果了,这些人动作还挺快,想必是得了命令就直接启程,快马赶来的。
这不由得不让人庆幸,好在他及时让那些乞丐消失在渭城,又在第二日便将李二莲带了回来,不然指不定会面临什么状况呢。
“有没有听到,这些官员来此是为了给李二叔伸冤还是来帮衬周知县的?”现在最需要知道的就是这个了。
于长城:“他们倒是没具体说这些,只是一直在讨论沈知州和咱家的烧春酒。说什么沈知州不在,他们这些局里的局外的都应同心协力治理好柳州这一方土
地,不能在都城局势不明之际横添枝节,让沈知州为难。还说烧春酒出现的很合时宜,要把烧春怎么怎么样。”
这番叙述十分艰涩,于长城说得结结巴巴。那些人说话咬文嚼字,许多词汇对于于长城来说都生僻得很,难为他能记下这么多。至于到底要把烧春怎么样,他就没听清了。
院子里的两个人还在四处寻找,于长城一时不敢出门,只能呆在梁雨川和梁墨的房间里,三个人凑活着挤了一宿,第二日又是天刚蒙蒙亮,梁雨川早早便穿好衣裤,将所有人从睡梦中叫起,迎着早春的太阳踏上了回家之路。
于长城有些后知后觉的紧张,直到看到丰承县的界碑,这人才反应过来,一会儿回了杨李村见到了东家娘子,他这个涉嫌拐带主家小女儿不辞而别一走就是将近半月的长工,会不会连门都还没踏进去就被人扭送到官府里去了?
或许都用不着官府呢,直接联系两个村子的村长里
正,将他绑起来遣送回老家,不用嚷嚷,一趟下来他的名声就能臭成李家出产的臭豆腐。
这么一想,于长城连赶车都不想再赶了,恨不得半路就卸货扎营,带着李二莲就住在这大马路上,谁也甭回去面对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得了。
李二莲又何尝不紧张呢,她主要是怕她娘的眼泪和彪悍二姐的笤帚疙瘩,倘若李仲园出了狱,说不定还得面对她爹的鞋底子,光想想就令人害怕得打退堂鼓。
她直个劲儿地向梁雨川投去记恨的小眼神,心想要不是这家伙独断专行打断了她的计划,她这次回家也不至于两手空空一事无成,更不用瑟缩踌躇、担惊受怕了。
正翻白眼呢,前面于长城突然扯住缰绳,将骡车停下,转过身可怜兮兮地与李二莲说:
“要不我还是回自己家呆几天吧,等你跟东家娘子解释清楚了我再回去。”
李二莲同情而又自责地搭上于长城的肩膀,两人十
分有难兄难弟的既视感:
“要不长城叔带着我一起回你家吧,等梁雨川和我娘我姐解释清楚了咱们再回去。我觉得起码要等她们都消了气咱俩的处境才能更安全。”
说的有道理,但是于长城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再受她的忽悠再将她私自带离一次。
前方梁雨川听到后面李二莲两人的这番对话,不得不调转马头,用那副“铁面无私”的面孔告诉他们,废话少说,蠢事莫干。
行至半路,梁雨川叫梁墨先行一步,提前回到杨李村给李家和自家报信。待他们快进村子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一堆人占据了村口大路的中央,都是一副翘首以盼、焦急徘徊的模样。
见到这阵势,李二莲和于长城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刻来一阵邪风将他们攫走才好。
那边厢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梁雨川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干咽口水的李二莲,很不厚道地歪着嘴笑了。
李大莲一边小跑一边拦着小腹微凸的李陈氏,一边说着“娘慢点,小心肚子里的弟弟”,一边冲还“老神在在”地坐在板车上的李二莲喊着:“你倒是不着急不着慌哈,还不快下来让娘好好瞅瞅宽宽心!”
再次听到李大莲那清脆有力的嗓音,李二莲第一反应却是浑身一震,差点翻身而起从板车上跳下去,满脑子乱七八糟全是大大小小的“笤帚疙瘩”,还有李大莲那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