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的感觉是忧闷的。
心跳如鼓鸣,而若月明海的心中只有一个问题——
相接的唇瓣,传递的是爱吗?
她本能地想后退,但是又发现自己没有反抗的想法。
两个人的呼吸与心跳逐渐同频,但是除了唇齿与发丝之外,肢体再无接触。仿佛对面的那个人是圣洁的,不可染指、无法触碰。
或许只是满月的蛊惑,或许只是孑然的代偿。无论如何,至此足矣,不可再越雷池一步。
安室透松开了若月的唇,向后退了一步。即使分开,两人的视线依旧相缠,想探寻对方隐藏于眼底的真意。
他看见她充满水汽的眸子,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没有谁试图用言语打破恒定的静谧,直到月光爬上一格榻榻米,若月明海才垂下眼眸,无声地走进卧室,掀开被子的一角,坐在床边。
心脏好似被谁攥住了一样。安室透轻轻关上了卧室门,翻出一盒烟,取出一根,走到阳台上将其点燃。
他不抽烟,但是缭绕的烟雾会让他想起离开的挚友们。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会冷静下来。
安室透将双手搭在扶栏上,垂下了头。晚风吹拂,金色的前发随之摇晃。远处传来烟花腾空的声音,绚烂的焰火照亮了他脚下的黑暗。
燃烧后的烟灰掉落在地上,转眼就被吹得无影无踪。他用没有夹烟的那只手撑住前额,往往在这个时候,人才会意识到一些被忽略的、不被承认的情感。
这种复杂的情感,世间是如何为之命名的呢?
若月明海躺在床上,注视着晦暝的天花板。公寓外偶尔有车辆经过,在天花板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亮。在数到第一千三百零七只羊的时候,门被无声地打开,客厅里的灯光照在若月的脸上。
安室透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清醒着的若月明海。她微微转脸,看向只围了一条浴巾的自己。
又是那种眼神。
那种哀悯的眼神。
就好像众生都沉落于苦难之中,而她独站在高台上,望向挣扎的世人。
房间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若月明海将被子向上一扯,盖住了她的脸。安室透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拿起放在卧室方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离开房间之前,他再次回望了一眼。被子下的人胸膛起伏,安室透想了想,还是折返回去,轻柔地将若月明海的被子往下拉了拉,掖好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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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梦都是细碎的,明明困得神智涣散,但还是重复着不断地醒来的过程。
身体在发冷,梦里在下雨。每次睁眼,都在盼望着天亮。
她看见安室透拉起她的手向世界尽头奔跑,但是下一秒,手里握着的却是琴酒的枪管。她又看见那个不知名字的女人坐在月下的石礁上,像塞壬一样唱着使人迷途的圣歌,透过她空荡的胸口可以看见远处的岛屿。
这些都是零碎梦境拼凑出来的片段,虽然诡异,但是在模糊意识的支配之下,却又不曾让她觉得奇怪。
就好像是在看着无声的默剧。
客厅内传来轻微的声响时,若月明海以为天终于要亮了。她费力地支起身,却发现窗外仍是一篇漆黑,手表显示为四点整。紧接着,她听见了门响的声音。
若月明海忍着剧痛踩在地板上,打开卧室的门。客厅空无一人,餐桌上放着屋主的笔记本电脑。
她在电脑面坐了下来。
若月明海知道,他和她的关系,是建立在不探查彼此秘密的基础上的。她孤身坐了好一会儿,困意才姗姗来迟。若月不想再挪动,便趴在桌面上,久违地沉睡过去。
安室透再次回到家中的时候,客厅的时钟已经走向七点。他穿着西服,手里提着一袋止痛药。哈罗听见主人回家的动静,欢快地跑了过来,摇着尾巴。安室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将止痛药放在桌面,抖开一张毛毯,给若月披好。
做完这些,他脱下西服,换上普通的白色短袖。
“欢迎回来。”在安室透刚刚换好衣服时,身后传来了清冷的女声。
安室透转过身,若月明海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她的头发翘起来了几根,显得整个人都有些疏懒。
“嗯,我回来了。顺路给你带了止痛药,不过需要在饭后才能服用。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去哪了?”
安室透没有回答,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食材:“火腿三明治如何?我记得若月你很喜欢。”
“谢谢。”若月明海没有再追问下去。有时,虽然没有回答,但是答案已经明了。
早餐很快被端了上来,松软的面包片夹着爽脆的生菜与鲜美的火腿,使人食指大动。
若月明海吃了几口,就起身接了一杯凉水,服下刚被带回来的止痛药。她回到座位上,静静地看着仍在享用早餐的安室透。
“嗯?我的脸上有东西吗?”安室透苦笑了一下。
总觉得经过昨晚的接吻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奇怪了起来。
那不是爱情。若月明海想。
她沉默着去阳台取下自己晾干的衣物,走入浴室。
原先穿在若月明海身上的男性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