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第 105 章
青灰天色濠演 , 烟雨与山岚薄雾笛罩着他们 。
江鹭找到了一避雨山洞 , 姜循跪于洞口摘下帷帽 。 她眯望山林 , 恍然想到东京郊外的春山 。 不过今日与那时不同 。
那时雨势浩大 , 今日只有绵绵细雨 。
那时满心绝望求生不得 , 今日胸有成竹只待天光 。
那时看不到前路 , 今日 …... 只要江鹭点头 , 他们面前便是康庄大道 。
想到此 , 姜循转头看江鹭 。
江鹭意态悠闲 , 靠壁屈膝而坐 , 修长手指点在膝上 , 并没有无意识地敲击发抖 。 他衣襟只有一层很薄的湿意 , 并不影响什么 。 当姜循回头看他时 , 他正垂着头将她丢下的帷帽叠好 , 放置于一旁 。
江鹭察觉她目光 , 抬头望来一眼 。
山川洞天 , 风雨如春 。 这位郎君气宇阳春 , 玉洁冰清 。 他一贯好看 , 只是最近半年的经历磋磨得他狼狐粗糙 , 而在姜循到来后 , 她发现江鹭又重新一点点好看了起来 。
想来 , 他即使心系凉城关心民生 , 依然有些小世子的尊贵病一一只要有条件 , 他总是洁净漂亮的 。
她却快枯菱了 。
姜循心中微有叹息 , 但如此良辰 , 她自然不会和他说自己的益的事 , 弄得她像是靠他求生一般 。 姜循心中打起章程 , 将自己想了几日的造反的话重新掂量掂量 , 自觉得今日气氛实在好 , 她应当机会很大 。
姜循冲江鸯一笑 。
她柔声细语娘娓道来 : “ 阿鸯 , 我和郡主到了凉城后 , 伯玉死了后 , 你还像以前那么痛苦吗 7 “
江鸯盯着她 。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了解她一一此时他便党得 , 她又要开始谅馆善诱 ,
不知道要益惑自己什么了 。
不过他早已摆脱了普日对此的不平不甘 。 摆脱那些怨愤后 , 他开始觉得她有趣 , 对她即将到来的 “ 蛊惑之言 “ 生出兴趣 。
江鹰便慢慢回答 : “ 不痛苦 。 旺日也没有那么痛苦一一死的人又不是我 。 刀没落到我身上 , 我有什么资格痛苦呢 7“
姜循心想 : 糟糕 。 话题起头不妙 , 不过问题不大 。 容她扭转乾坤 。
姜循不动声色 , 保持着柔婉神色 : “ 你做的很好 。 凉城那些将土若是在天有灵 , 必然感谢你 , 也会希望你从中走出来 。“
江鹰望着她 , 缓缓说 : “ 你那日 …... 设局杀伯玉的那日 , 当真是为了我吗 ? 你说想让我走出来 , 是真的吗 2“
姜循深知江鸯不喜她总骗他 。 她便思索了一下才回答 : “ 当真是为了你 。 阿鹭 , 要杀伯玉 , 其实方法很多 , 我选了很麻烦的一种 , 就是为了你一一为了把你从凉城骗出来 , 怕你想不开在凉城赴死 ; 为了平你心中委屈 , 让你不再怪罪自己 。
“ 我始终没有真正体会三年前那夜发生的事 , 但我了解你是怎样的人 。
你为此感到痛苦 , 对自己失望 , 但这不是你的错 。“
江鸯 : “ 你党得我软弱吊 7 “
姜循 : “ 我觉得你很了不起 。 人生一世 , 各有所执所念 。 我是被迫卷入此局 , 你却是主动入局 。 凉城所有人都应该感谢你 。 人这一世 , 不平者多 ,
怨愤者多 , 自我主动的放逐与奉献却常让人难以理解 。 我想这天下再没有第二人比你做的更好 , 比你更厉害了 。“
江鸯 : “ 你将我追捧得太过了 。 “
… 说明她所谋甚大 。
江鹰侧过脸 , 目光穿过姜循肩头 , 望向外面的烟雨天 。 他若有所思 ,
唇角甚至唯着一抹轻快的笑 :“ 这几日 , 我每夜都在做梦 , 梦到三年前那一
姜循心紧 。
江鹰温声 ; “ 就像我这几年无数次梦到的那样 。 灯火如春 , 满堂华光 ,
却有大火从中起 , 将那些欢喜着的故人烧死 。 他们脸上欢喜的表情定格 , 被火吞没一一那是 「 神仙醉 「 的药效 。
“ 我以前一直很难过 。 他们到死都不知道 「 神仙醉 「 的事 , 他们可能还在自责 , 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 可能明白了一切却无能为力 。
“ 这几年的梦境 , 我一次次回顾 , 无法面对他们的目光 , 眼晏晏看着火烧掉他们 。 但是最近几日 , 我梦到他们在火中朝我举起酒樵 , 朝我告别 , 朝我露出笑容 , 跟我说 「 来世再会 「。
“ 我不知道这是上天当真有灵 , 英灵与我一一告别 ; 还是我终于原谅自己 , 愿意放过那一夜了 。“
姜循听得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