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显得她的容忍如此愚蠢可笑。
李月娟恼羞成怒道:“上了两天学就摆起架子来了,就你懂法,我是你妈,你应该给我钱养我,亲子关系在法律上是断绝不了的!等我去法院告你,你看看你名声臭不臭,还有没有机会当律师!”
右繁霜一字一句道:“是不能断绝亲子关系,所以姑姑来的那一年,姑姑把我迁到了她的户口本里,我的法律意义上的母亲是右媛,不是你。”
李月娟难以置信。
而右繁霜想起曾经,却觉得庆幸。
那时,姑姑说要替李月娟养她,拿出十万给李月娟,李月娟立刻就签了字办了手续。
像甩掉垃圾一样甩掉她。
姑姑是律师,在办完收养手续之后,弯下腰来看着她:“霜霜,你以后也要保护好自己。”
那双眼睛里的怜爱与动容,直到现在还仿若昨天。
仿佛还在昨天,她还有人爱。
她选择念政法系,是因为姑姑。
而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姑姑劝她念法律的良苦用心。
她是一个说什么做什么都没底气的人,唯有摆出法律的时候,她才掷地有声,不怕别人伤害。
姑姑在活着的时候,就替她打算过全部。
右繁霜伸手擦干眼泪:“你走吧,伪造财产协议属于合同诈骗,当年爸爸留下的钱并不少,加上房子,远高于特别巨大的量刑标准,如果你想进去坐个十年牢,就一直来骚扰我,一直找我的麻烦。”
李月娟心头一跳。
句芒立刻帮腔道:“如果你敢因为霜霜有威胁就伤害霜霜,我也会把你送进去。”
李月娟心跳如雷,结结巴巴道:“少吓我…”
但她心底已经盘算开了。
如果把那件事挖出来,这个白眼狼又是学法律的,恐怕真要把她送进监狱里。
右繁霜的眸子渐渐冷静:“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了,你生了我,我很感激你,可是我所有的耐心都消耗殆尽了,对你的生育之恩,我能做到不起诉,就已经是极限了。”
曾经她无数次渴求过母爱,希望妈妈对自己好,可是那些过去都灰飞烟灭。
这是她的亲生母亲,却给了她所有人都给不了的阴影,对此,她已经仁至义尽。
李月娟走了之后,右繁霜几乎是瘫倒在地。
句芒连忙把她扶起来:“以后她不会来了,霜霜,别怕。”
右繁霜只是低着头,强颜欢笑:“我只是…觉得有点难过。”
她和亲生母亲,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
澳洲别墅内,管家收到了一封来自国内的信,因为苏忧言叮嘱全部扔掉,管家本打算扔了。
但还是谨慎地打开,里面塞了厚厚一沓支票,上面是苏先生的笔迹。
显然是苏先生曾经签下寄往国内的支票,里面还有不少各国钞票。
他知道苏先生在国内有一个未婚妻,这么久以来,未婚妻要多少,苏先生都给,每一次都给未婚妻写很长很长的信,苏先生是个性很冷淡的人,能给未婚妻写那么多信,可见有多爱他的未婚妻。
可是这些支票怎么会被寄回来?
管家不认识中文,读不懂信件内容,连忙拍下来发给了苏忧言,问他要不要扔掉这份。
苏忧言的手机震了一下,周晚玉识相地暂时止住话头。
苏忧言看见信的内容和支票时,眸光微凝。
他淡淡道:“你先回去吧,一切都照刚刚说的办。”
周晚玉连忙道:“好的。”
苏忧言走出书房,却没看见右繁霜,整个房子里都不见她的踪迹。
右繁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看见来电提醒,她却调整了一下呼吸,把哽咽压下去才接:“阿言。”
哪怕她不说一声就跑了,苏忧言的声音依旧温柔地入骨:“霜霜去了哪里?”
听见他声音那一刻,右繁霜的眼泪几乎绷不住。
她结结巴巴道:“我在…”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句芒把手机从她手里抽出来:“我是句芒,她在我这儿,你来接一下她吧。”
明明手机在句芒手里,苏忧言却轻声道:“霜霜,别哭,我马上来找你。”
声音轻而易举落在右繁霜敏锐的耳力里,她哽咽得说不出话,却仿佛他能看见一般,用力点点头。
苏忧言到的时候,看见右繁霜坐在沙发的角落里,面色苍白地出着神,那种木僵抑郁的状态,和三年前如出一辙。
而周遭是一地的狼藉,一看就发生过什么。
苏忧言大步上前,一片阴影笼罩在了右繁霜头顶,她抬头看,对上了苏忧言的眼睛。
温柔,和煦,却永远坚定。
她的眼眶一热,竭力忍住眼泪,本想解释:“我…”
而苏忧言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没有让她在情绪崩溃的时候解释。
苏忧言把右繁霜抱下去,右繁霜窝在他怀里,把头靠在他胸口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三下。
她忍不住把耳朵更靠近他的心脏,去记住他的心跳频率,耳朵紧紧地贴近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