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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某些点连成线,静水深流的一切几乎就要浮出水面。

可这时候船忽然一晃。

她撑着桌角站起来,跑到外面一看,发现那艘大黑船居然又来了。

钟离异早她一步到甲板,正在不耐烦地活动手脚:“怎么还没玩没了了!”

那头索道上,一个身着亮蓝短衫,眉眼带几分英气的女人走下来。她肌肤呈麦色,长相不如一般女修精致,却自有一番粗糙野性的美感。

钟离异气愤道:“告诉你,我打起女人来是很不讲道理的,你最好……”

白琅突然喊了一句:“尹时清?”

钟离异微讶:“你们认识?”

尹时清见了她,心下一紧,问道:“你换了器?”

“没有换,之前你见过的那位在开船。”

“那这位是?”尹时清颇为忌惮地盯着钟离异。

钟离异脸色变得快,眨眼就换了副笑容:“都认识就进来坐吧,叫我钟离便好。”

到船舱,折流见了尹时清也有点惊讶。能在这么远的两境中遇到,可以说是非常有缘。

白琅把尹时清的事情跟钟离异解释了一遍,然后尹时清又重新自我介绍。

“我本是连环水坞的十七当家,失去擎天心经之后,又回来干起了老本行。”尹时清面对两个剑修还有点惧怕,只好坐到白琅身边,跟她说,“这些日子里我顺着线索一路追查下去,终于知道了当初袭击我的是谁。谕主锁影人,名叫步留影,天权能桎梏住一切有影之物。器叫岳欣,修丹道,其他就不清楚了。”

步留影这个名字,白琅刚刚才在任不寐口中听过。

“这两人是月圣座下祭司吧?”她问。

尹时清心下震惊,也弄不清白琅是熟知月圣,还是天权察知能力极强。

她心里越发忌惮,语气敬重地答道:“对,这两人当日与我只是狭路相逢。不过我一直弄不明白,我去万缘司是为采货,他们这两个祭司去万缘司又是为了什么?”

白琅也觉得奇怪,祭司们通常都只拱卫月圣周围,鲜少前往其他境。

莫非月圣大费周章真的只为捎一封信?

讲了一会儿,尹时清又谨慎地说:“当初还未细问,不知阁下是……”

钟离异冷笑着打断她:“尊上能听你闲言碎语半天,已是念及旧情,你莫非还想套她身份?”

尹时清尴尬地摇头。

钟离异斜睨了她一眼,指着门说:“没事了就下船吧,我们这儿也不管饭。”

“若有锁影人的消息,还请联系我。”白琅到门口送别,低声说,“我近日都在浮月孤乡,你沿雾海云河来找就行。”

尹时清不知道白琅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但她还是应道:“连环水坞遍及整条河道,你只管吩咐一声,苍蝇都跑不走的。”

跟尹时清谈过之后,白琅感觉线索愈发明显了。

她抓住灵感,连忙跑回自己房间,铺纸研磨,像抄棋谱一样画好格子。

折流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在咬笔头,神色介于凝重和兴奋之间。

很奇怪,白琅明明是被迫走上神选之路的,真正做起来却比谁都积极。

“我想跟你谈谈钟离异的事情。”

折流在她面前坐下,发现她的纸上画了三横三竖,不知道是不是在跟自己玩井字棋。

白琅松开笔:“你们为什么都要到我这儿轮流说彼此坏话?”

“你曾弑主,为灵虚门内乱祸首;风央五千年前设局让自己苟延残喘至今,所谋定是五千年未竟之业;钟离异从来不主动提绣姬,接不上天遁宗师姐师妹的话,看见掌门真人死了一点动容也没有,不是为了西王金母而来,就是为了潜入镇罪司而去。”

“还漏了什么吗?”

白琅吹了吹纸,点墨未干,蹭在她手指上,丝丝缕缕连成污迹。

折流沉默,不是因为习惯,而是因为无言以对。

他一生中遇上的人,若是聪明到白琅这个地步,大多是死得早的。都说慧极必伤,其实聪明人死得早也好——他们活着太痛苦了。小至周围人一个接一个的谎言,大至历史时代的覆辙重蹈,他们全部都看得清。

对于他们来说,世上没什么新鲜事,无法就是人害人,人杀人,人吃人。

白琅手撑在桌子上,探身到他面前,认真地说:“上人,我是信任你的,你也信任一下我好不好?”

折流微微一怔。

他们之间的间隙看起来是因为白琅不信任他,实际上却恰恰相反。是因为他不够信任白琅,时刻准备着开始下一局棋,所以才会有所保留。

折流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白琅被迫参加神选都依然如此积极。她性情如此,再差的局也认真对待,有头有尾,有始有终。

反观他自己,甚至不如白琅想得开。

“好。”

他听见自己低声应和,然后抬起头看白琅。她微微侧着头,发丝从低垂的眼角掠过,又变回了那副介于凝重和兴奋之间的神色。

“好。”白琅也只回他一个字。

她将手中宏图一展,挥袖点墨,三横三竖。

“如今浮月孤乡之势,明有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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