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窗户上,一张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脸缓缓贴了上来,它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尤荣伊走入的石洪文的家。
和被保持得干净整洁的杨树平一家的样子不同,石洪文的家相当脏乱,黄景辉一进去就被扑了一脸灰,他被呛咳了好几下,看清屋里的陈设的时候没忍住捂嘴干呕了一下。
“好脏……”
一地的餐盒,堆满的垃圾桶,满是烟头的烟灰缸,到处丢着的衣服,空气中浓郁的烟和灰尘的味道。
黄景辉眼睛都被熏红了,他一边挥手一边咳:“我草,这种地方,石洪文怎么住下来的!”
在所有东西当中,最显眼的是房间床尾旁边的一个大柜子。
这柜子和其他脏污的东西都不同,被打理得很好,上了锁,上面一丝灰尘也无,还搭了一层防护的白布,足以见出爱护。
黄景辉和尤荣伊对视一眼,两人上前,动作小心地扯下了白布,尤荣伊动作熟练地开了锁,轻轻地推开了柜门。
在看清楚柜子里的东西的一瞬间门,黄景辉倒抽了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地说:“……不会吧。”
尤荣伊抬眸看去。
在昏暗的手电筒光下,在这漆黑闷热的夏夜里,柜子里放着一个养护良好红木神龛,神龛之上是三个人的牌位,和一张黑白的照片。
黑白的照片里,扎着马尾的年轻女人笑靥如花,抱着两个样貌和石洪文相似的男孩,在瀑布面前比了个大大的耶。
牌位上写着:【妻明秀兰牌位】,【大儿石树牌位】,【二儿石护国牌位】。
黄景辉一瞬之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讷讷说不出话来。
“看来石洪文的妻儿。”尤荣伊垂下眼,语气平缓,“都死了。”
“他一家人就剩下了他。”
“……为什么啊?”黄景辉终于回过神来,他难以置信,“为什么都死了?怎么死的?”
答案很快就找到了。
在看到压在神龛牌位之下那份煤气泄露赔偿协议书的一瞬间门,黄景辉的头脑都炸开了,他几乎是呆滞地念出了协议书上的字眼:
“……煤炉废气泄露特大事故中死伤四人,其一为肇事者杨树平妻子李丽华,另外三人为石洪文家属,妻子明秀兰,儿子石树与石护国。”
“三人因居住一楼,废气灰尘堵塞最严重区域,有中毒症状,送往医院后抢救,三日后症状缓解出院,但事后症状突然加重,于十四天内去世。”
“死者家属石洪文拒绝验尸,私自火化,不能确切三人死因为废气中毒,但出于人道主义,拟定肇事者杨树平赔偿其五万……”
黄景辉念完之后就呆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来好久才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啊……”
“当年杨树平用五万救了石洪文妻儿三人的命。”尤荣伊平静开口,“现在又用五万将这三人的命赔了回去。”
“不知道石洪文见到这份协议书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但废气泄露不是杨树平做的啊!他是无辜的!烧炉子的是黄文!”黄景辉几乎是有点惊恐地推测,“石洪文不会是以为真的是杨树平烧的炉子,为了报复,所以才去陷害的杨树平吧!”
“不是。”尤荣伊轻轻摇头,“时间门对不上。”
“石洪文的妻儿出事在泄露时间门的十七天后,就算他要报复,也应该是十七天后了,补墙的人在泄露当天就去补了,而且做事快狠准,看起来不像是临时起意,反倒像是早有准备。”
“补墙不像是石洪文做的。”
黄景辉听到这个推测的一瞬间长出一口气,他紧接着追问:“那不是石洪文又是谁,还会有谁能拿到杨树平家的钥匙?”
“这个就不清楚了。”尤荣伊的视线从神龛前移开,“继续找其他线索吧,我们目前的信息还不足以我们推断出事件的真相。”
黄景辉在石洪文堆满垃圾和废品的宿舍翻找,他一边找一边思索:“尤老师,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人是从保安亭那里拿的钥匙?”
也在低头翻找的尤荣伊语气淡淡地反驳了:“不可能,这种老式宿舍的定位是居民住所,保安亭是不配置备用钥匙,所有钥匙都是住户自己拿着。”
“也就是说,持有备用钥匙的人,一定是杨树平给的。”
黄景辉挠了挠头:“杨树平的备用钥匙大概率在石洪文这儿,但补墙的又不是石洪文……”
“那尤老师,有没有可能是石洪文把钥匙借给了别人?”
“可能性很低。”尤荣伊头也不抬,“石洪文对杨树平的东西把得很细,从春联和锦旗就能看得出来,他不太可能轻易把杨树平家钥匙这种贵重物品借给其他人。”
“这人到底是谁啊……”黄景辉绞尽脑汁地想,“他为什么要陷害杨树平,又为什么有杨树平家的钥匙……”
“杨树平这么好的人,看起来也没结过什么仇啊,应该不会是仇家蓄意报复,那是什么,谋财吗?那这人又为什么会有杨树平家的钥匙……”
相比起黄景辉的絮絮叨叨,尤荣伊一直安静地搜寻着,他从床头柜里找到了一个石洪文手写电话通讯录,翻了几页,在看到某个名字的时候眼眸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