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默了一瞬。
凌风朔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他,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安静的空间内只有夏彦辰因为拼命忍耐发出的小声呜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眼下,曾经心中最信任最伟岸的形象在眼前一点点崩塌,无论是谁,怕是都承受不住。
但夏彦辰也只哽咽了几瞬,便恢复了过来,轻声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做错了事的人是他的父亲。
如今他没有资格替这样一个世人眼中丧心病狂的人难过。
他只是不解。
为何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突然——
“你若是想哭,便趁着予歌还没有回来哭个痛快。”
凌风朔突然开口。
夏彦辰闻言一顿,继而苦笑。
想到自家妹妹那哭起来像是水做的一般的性格,心中不是滋味。
父亲不在了。
以后他便是唯一能挡在妹妹身前的人了。
想着,夏彦辰深吸一口气。
“我没事了,方才只是不明白……”
想起夏文博为了铸剑所犯下的罪行,他又陷入沉默。
接着便听凌风朔道:“你不明白便对了,若是明白,那时也不会与他起争执。”
他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让夏彦辰微微睁大了眼睛。
正是因为不明白,才会不赞成。
若是能够理解爹为何要用如此残忍的行径祭剑,他岂不是也……
不。
他绝对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多谢……”
夏彦辰心底的大石头忽然沉沉坠落。
凌风朔深知好友是个通透性子,便也没再多说,而是转而又道:“还有一事。”
他话说话说一半,竟是忽然后退了半步,双手合十,冲夏彦辰鞠了一躬。
“你这是……”
夏彦辰一怔,伸手要去扶。
凌风朔已起身,沉声道:“先前一直寻不到你的下落,我便自作主张,在尸检的时候……”
他将解刨之事说给了夏彦辰,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夏彦辰起初还是满脸惊讶,甚至微微拧着眉。
但在听完江云萝检查完了之后才确定夏文博真正的死因,反而长舒一口气。
“此事不必道歉,若我在场,也会同意的。”
他看向江云萝,缓缓抬臂,拱手:“此事还要多谢群主,没有让他死的不明不白,即便他本就犯了死罪……”
江云萝点头示意,没有说话。
屋内也再度安静了下来。
夏彦辰满脸疲惫,此时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凌风朔便也没再多留,只是叮嘱了一番他好好休息,这才与江云萝一道离开。
一路沉默。
江云萝进屋泡了壶茶出来,便看他正少见的坐在院子里发呆,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霁月。
眉心一拧,江云萝想起季孤寒败坏时所说的话。
“凌风朔!不知你这把剑当时用的祭品是男童还是女童?”
“午夜梦回之时,你可曾听到过小儿的啼哭?”
眉心一拧,江云萝大步走了过去。
“在想什么?”
她将茶壶放在桌上,替他倒了一杯。
“没什么,多谢。”
凌风朔顺手接过,眼神却还停留在霁月上。
江云萝轻笑一声,干脆挑明道:“你在想……以后还能不能用这把剑?”
凌风朔神色微微一变。
须臾,轻声道:“霁月已跟了我十年。”
十年。
霁月几乎从未离开过他的手边。
如今却有人告诉他,这样一把已经被他当做“最好的战友”的利剑,却沾染了无辜孩童的鲜血。
他眉头紧锁,嘴唇早已不自觉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接着便看一只细白掌心轻轻握住了霁月,将它拿了起来。
“瑶儿……”
凌风朔刚要阻止,便听“刷”的一声。
江云萝已经把剑拔了出来。
银白色的剑身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霎时好看。
江云萝不由得赞叹一声:“果真是把稀世难得的好剑。”
接着话锋一转:“其实此事对你来说……应当是不知者无罪,不止是你,凡是从夏文博手中定制了兵刃的人都是如此,主要还是看你怎么想。”
“嗯?”
凌风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