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害怕夜长梦多,再遇上什么诡事,柴珣走了,林老夫人一行走了——带走了一具残骨。 可赵鲤她们不能走。 遇上诡案,处理善后乃巡夜司职责。 烧毁尸体,清理现场,并且彻底排查隐患之前,她们不能撂下乌林村拍屁股走人。 尸伥曾爬过的地方,若不以石灰水泼洒,并用醋熏屋,这些晦气骴气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赵鲤他们的队伍,便在乌林村又多呆了一日。 花了一天,将村子排查了一遍,并且带回了褚家母子的死讯。 叫村长寻个日子去北山收尸。 等到将离开,赵鲤查账目,核对消耗的粮秣。 打算给乌林村消耗予以补偿时,这才脸黑的知道到一件事情。 柴珣那王八蛋不讲究,临去前竟向村中强征了一日的粮草。 一大帮子人马,连吃带拿。 乌林村富裕,但每家每户过冬粮食都有定数。 大景也不是后世,吃光了便去超市买。 村民们过冬的存粮都是自家留下的口粮。 这个节骨眼上去盛京购买,价格便要贵上许多。 因馆驿倒塌,他们这一行在乌林村吃住,霍霍了村民不少存粮。 信王殿下柴珣,或是久在边关军中,已经忘了百姓的艰难。 赵鲤他们处理了雪尸,被保护的村民心中记下。 包括村长本都打算吃下这哑巴亏,勒紧裤腰带熬一个冬天。 但这事哪能瞒过靖宁卫的耳目。 被手下力士报到了赵鲤这。 赵鲤恼恨得摔了两个粗瓷茶杯。 饥饿哪是光靠忍就能忍过的? 雪尸惨剧在前,赵鲤不想看见荒山上再多两个活人冢。 无常簿上狠狠记下一笔,赵鲤决意回去便参柴珣一本,并且找他和林家讨债。 一旁村长见赵鲤发怒,急得连连摆手:“大人不必生气,我们不要粮了,不要了!” 村民朴实又实在,无论林阁老家还是信王,哪个他们惹得起? 吃了拿了,就当是贵人的恩赐。 听说靖宁卫要给补偿,村长当时还怀疑自己听错了。 现在他急忙摆手:“那点粮食,无碍的!” 赵鲤看吓到了他,收敛了怒意。 “过冬的粮食不能含糊,我们稍后开拔,村长带几个青壮和我们去一趟盛京吧。” “到了盛京,我自会协调。” 无论是经历司抽调,还是去为富不仁的商户敲诈,更甚者自掏腰包。 这事赵鲤总得解决! 看她不像是说违心之话,村长长吁了一口气。 随后,眼眶有些湿润。 从今以后,谁再说靖宁卫都是鹰犬,他定第一个提着拐杖打人。 就这般,赵鲤他们离开乌林村时,队伍中多了乌林村村长和几个青壮。 猎户李涂这领过路的熟人,也带着条狗跟在队伍之中。 一行人朝着盛京走。 乌林村距离盛京已经没多远距离,清晨出发,中午时分就已经能望见盛京高耸的城墙。 赵鲤骑在马上,有些怀念。 她来大景睁眼看见的就是盛京,盛京对她也算半个老家。 离去许久,再看见更加怀念,只想生出两个翅膀飞回镇抚司衙门。 快靠近城墙,赵鲤的队伍摆起仪仗。 既是护送泰西使者入京,便马戴红绸,亮起四方来使牌子。 又有校尉甩起净街鞭,提醒周围百姓避让,莫要冲撞。 元日前,盛京城门十分热闹,等候入城之人熙熙攘攘。 只远远听见净街鞭啪啪抽在地上,又看是靖宁卫,盛京百姓顿时作鸟兽散。 看这些百姓惧怕如虎的模样,赵鲤又增加了几分回家的实感。 几月不见,盛京百姓还是这般有活力。 她心情好,慢悠悠领队到了城门前。 便有城门尉上前来查验符信。 城门尉是个一脸油滑的中年人,带着小吏上前,询问两句。 要邀赵鲤进瓮城避寒小屋一座,度过等候的时间。 赵鲤摆了摆手,正要拒绝。 听见一个声音唤道:“阿鲤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