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宫内递了个入宫的折子,便被人侍候洗漱,约莫过了晌午,才得了入宫的回复,坐在车内的她闭着眼,只觉得说话都热得很。
顾文君来到凤翔阁后,在外室静等了半响才见到施施然的赫连幼清。
殿内放着冰,顾文君吃着茶,手里捏着水晶葡萄,有一下没一下的打量着四周。
就在这功夫,她见到了赫连幼清,对方身着一袭青色宫装,昳丽的面容下,一双眼瑰丽无双,偏个她眼底清冷,平白的将眼尾的那股子女儿家的娇媚,生生化为了一抹初春的凉,仅仅轻轻一瞥,便无端的升起艳丽清寒。
万般种种皆似入了画,仿若落了瑶池,跌了红尘的画中仙。
顾文君心中忍不住一叹。
这人好看是好看,就是心思太诡谲了些。
虽已不是首次入宫,但向来觉得京师就是个是非地的顾文君自认为谨小慎微,她见赫连幼清入座,便起身一拜,继而开始寒暄。
赫连幼清起初还算配合,她问一句,对方回一句,只不过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文君总觉得赫连幼清神色越来越冷,想了半天也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什么。
难不成对方已经懒得和她废话?
顾文君暗搓搓的摸了摸下颚,想必谢明成将坤一的事已禀明赫连幼清,对方就等着她开诚布公。
顾文君眸光微闪,视线从手中的茶碗上移开,落在了上首的赫连幼清身上。
只这一眼,四目相对。
顾文君心下一怔,只觉得心口一跳,继而有什么仿若在心口迸发,好似火树银花一般,猝然的乱成一团。
赫连幼清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让顾文君委实看不明白。
只是待她再想细看时,对方却偏头同一旁的司琴吩咐起来。
赫连幼清眉间微蹙,显然是不耐了。
“于活佛一事,不知殿下有何成算?”
果不其然,坐在上首的赫连幼清听了,冷笑道:“若不是世子点明,本宫还以为世子是要和本宫闲话家常。”
怎么听都是反话。
“家常也不待这一时。”顾文君垂眼浅笑。“殿下既知,臣也就直说了。”她顿了顿,这才继续道:“活佛遇袭,臣深感痛心,说来惭愧,昨夜才知是臣驭下无方,给诸位大臣造成困扰,万望殿下海涵。”说着顾文君起身就是一拜。
“世子一句驭下无方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赫连幼清轻笑一声,偏那一丝轻笑卷着慑人的冷,听得让人耳朵都钻上了寒。
顾文君垂眼笑道:“与其说是臣摘得干净,不如说是殿下好一个釜底抽薪。”
赫连幼清好以整暇,眉宇间浮起漫不经心的慵懒。“这话本宫可就听不明白了,世子前一个驭下无方,后一个釜底抽薪,倒是没一句重点。”
有没有重点你心里没数?
只能在心里小声哔哔的顾文君掀起眼看向赫连幼清。
“殿下既有意让皇城司等众和吐蕃派过来的刺杀者一同进入龙神祭庙,便该知道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赫连幼清仍旧是那副眉目慵懒的模样,全不似挂在心上。
顾文君心中微妙。
“皇城司负责保护活佛安危,至于吐蕃的刺杀,本宫却是不明。”赫连幼清接过司琴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手。“只是世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潜台词就差没说顾文君居心不良,早有安排。
这锅甩的好,顾文君不仅要接,而且还要接的玩出个花样。
“瞧殿下说的,这吐蕃的刺客都被您抓到小密室了,做臣子的,哪能不知呢。”顾文君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赫连幼清眸光一冷。
“你还真是胆子不小!”
几乎是在一字一句。
左右五年前都撕破脸皮,如今维持表面功夫当真是累得慌。
“殿下说笑了。”顾文君声音低婉,好似情人在耳边低语,平白的生出几许缠绵的情意来。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何况臣。”她掀起的眼帘,一抹浮于皮表的缱绻和顺几近揉碎在眼角眉梢。
温柔殆尽。
“可不觉得自己是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