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开撩起衣袖,一道刚刚愈合的弹痕,露着粉色的肉芽,仍有些狰狞。
“是谁那么大胆量。”
谢彦开摇头道:“凶手自焚于签押房中,连带赵知府我的一箱卷宗,全部付之一炬。”
“烧了?那赵淳随着弹章一起送进都察院的一箱卷宗是什么?”沈聿问。
“那才是正本。”谢彦开道:“赵淳送到我那里的是抄本,防的就是有人铤而走险,毁灭证据,谁成想他们如此丧心病狂。”
“赵淳在平江府三年,表面与当士绅相安无事,实则暗中收集他们的罪证,郑家是平江府最大的世家,为郑阁老在朝,也成了清田均赋的最大阻碍,整个平江府只知有郑家,不知有朝廷。赵淳是真的忍无可忍,上书揭发了郑家,朝廷拖而不决,才怒而弹劾陛下、百官。”
赵淳是个足的狠人,狠起来不顾妻儿老小、身家性命。也正为豁得出去,才治得了郑家。
“不过这样一来,赵淳反倒安全了,郑阁老他致仕,郑家即便恨的咬牙切齿也不敢动他。”谢彦开道:“不过,让郑阁老致仕不是目的,让郑家配合退田清丈才是目的,赵淳不会善罢甘休,郑家也不会言听计从。平江府有得热闹了。”
……
从谢府出来,怀安跳上马车,的出了口气:“憋死我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聿道:“一会儿不让你说话就憋死了,平时大讲时一坐一个时辰,怎么办呢?”
“大讲时说的也不是我呀。”怀安道:“爹,我表现的还行吧?中秋可以玩儿三吧?”
沈聿看着那双清澈的目光,叹了口气:“怎么就是不大呢?”
“什么不大?”
“你知道今是来干什么的吗?”
“跟谢伯伯叙旧啊。”怀安道:“还有听他讲平江府的事。”
沈聿:“……”
“您不会想反悔吧?!”怀安一脸戒备:“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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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捂着生疼的额头:“玩去玩去,别带着芃姐儿乱跑。”
“谢谢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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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进南水关胡同,怀安跳下马车,却见顾同和怀薇也从外面回来,身后的小厮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姐夫马上要考试了,怎么还有时间出闲逛?”怀安问。
“武之道,一张一弛嘛。”怀薇道:“再说也确实有值得庆祝的事,我们去九味坊叫了一桌席面,晚上在席上宣布一个好消息。”
怀安看看红光满面的姐姐,与有荣焉的姐夫,猜测道:“姐姐的《字海》编好了,对吗?”
怀薇道:“你也太没意思了,一会儿装不知道,听到没?”
怀安点点头,跟着姐姐去了二房,观瞻《字海》的诞生。
全书共三卷,收录了三万多字,以比划排序,每个字都标注了音韵、意旨,通俗易懂,明了适用。
“姐,等这本书刊印出来,你就是流芳百世的才啦!”怀安道。
“乱说。”怀薇坐下来,啜了口菊花茶:“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忘了弟弟是做什么的啦,我来帮你画那一撇。”怀安道:“我要让《字海》大行下!”
怀薇道:“晚上我可得跟你多喝几杯。”
不仅仅是怀安,全家都很高兴,早就知道怀薇在编书,但具体是什么书,不肯说,的“死党”们也不肯说。
《字海》在全家人手中传看,最高兴的莫过于沈聿,当不成才爹,就当才大伯,四舍五入也是一样的。
许听澜最务实,直接命人去外面放一挂鞭炮,全家八月领双俸。
季氏道:“不知道的还当考了状元呢。”
许听澜道:“或许比考中状元更有意义呢。”
怀安深以为然。
这可是一本字典啊,而且从注音方法,到索引方法,都领于目前的任何一本工具书,虽然比不过现代字典那样准确方便,但在当下,绝对是最通俗适用的一本。
等到《字海》风行坊间,深入乡闾,姐姐就名利双收了!
这一晚,怀安做梦都在数钱。
……
等不到中秋节,怀安就监丞请假,他要去书坊开会,筹备《字海》的雕版刊印工。
起还是偷偷摸摸的,后来发现老爹几乎是默许的态度,也就越来越光明正大起来。
为工量巨大,要求很高,怀安几乎要住在书坊里,好在喜娃差不多出师了,把郝师傅的本领学了大半,也当个雕版师傅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