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铭起身告退。
“你留一下,还有话要问你。”沈聿道。
怀铭站住脚,陆宥宁便独抱着孩子福身告退。
怀安静静的坐在娘亲身边,看看老爹看看大哥,他就没有眼力见儿,也能看出老爹今天的不高兴了。
沈聿又嘱咐他:“带妹妹出去玩儿。”
“哦。”怀安拉着芃姐儿给她穿鞋,然后一起被踢出群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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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后的安静,更显得针落闻。
沈聿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妻子,率先开口道:“陛下有意将你外放,去泉州任市舶使,协助闽海总督主持开海事宜。”
怀铭无殊色,仿佛早在意料之中,倒许听澜先皱起了眉头。本朝官制,京官与地方官有着截然不同的上升途径,或许会有例外,但大多数像怀铭一样的三鼎甲,都在翰林院熬足资历,慢慢升到一个较高的位置,因此翰林院也有为国“储相”之说。
她进京多年,还从没听说外放的状元。
何况闽海古被称作化外蛮夷,贬官流放之地,在她的印象里,这里三天两头闹民乱,甚至发劫匪截杀朝廷命官的恶事件。
她问:“铭儿犯什么错了,要被贬到闽海去?”
沈聿沉声道:“他没有犯错,当着内阁阁臣、六部堂官的,针砭时弊,说出了他的构想,陛下对他寄予厚望呢。”
许听澜一时没听出丈夫说的正话还反话,心都揪了起来。
怀铭调整心情,故作轻松的笑道:“娘,闽海并非书上写的样,里有山峦东海为屏障,独居一隅,且土地肥沃,稻米一年三熟,漫山遍野都荔枝树……”
沈聿啜了口茶,茶盅“砰”的一声蹲在榻桌上,显然带着情绪。
怀铭的话音戛然而止。
“你心里很清楚,这件事的本质并不开海,你一个小小的翰林官,我不希望你卷入太深,把金铸的前程给弄毁了。”沈聿道。
“父亲,”怀铭反问,“换做您在儿子的位置上,也会藏锋露拙,置身事外吗?”
沈聿叹道:“我也从你这个位置上来的。铭儿,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你还年轻,不该在此时崭露头角,阁潮汹汹,轻易就能将你吞没。”
怀铭抬眸看看父母,他他从小仰视的人,如今他年弱冠,身量已经比父亲高一点点了,他一撩衣襟,慢慢跪了下来。
“父亲,您说的对,”怀铭顿一顿,道,“这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这些话,该由沿海百姓、寻常商贾、抗倭将士来说,小民百姓的声音于上位者,尚不及萤火蚊虫。我不说,难道指望贩夫走卒、老弱妇孺、无土流民来说?难道指望朝中诸公,能弯一弯腰,低一低头,主动去倾听些‘微不足道’的声音?么十年寒窗考取功名又为了什么?光耀门楣,延续官脉?还‘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沈聿一时没忍住,朝他脸上甩了一记耳光,打断了他的话。
许听澜握紧了桌沿,骨节攥得发白,屏息看着他父子。
沈聿右有些颤抖,其实完全没有用力,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向来对长子连句重话也没说,更别说动了。
“休要在父母前说什么‘死’字。”他说。
“。”怀铭低头缓了口气,接着道:“儿得以考取功名,因为比寻常百姓更加颖悟聪慧吗?不的,儿有幸托于高门显宦之家,以心无旁骛的读书治学罢了。难道因为这小小的不同,就能心安理得的坐在翰林院喝茶读书吗?父亲,您从不这样的人,却为什么拿来要求儿子呢?”
沈聿凝神端详己的长子,不知不觉间,他已长成了身量,身如玉树,眉目俊朗,眼底总带着一种无欲无求的淡泊,永远克己复礼,守正端方。他分明不外表这般,他心中也有一团炽热的火焰,试图争破樊笼喷薄而出,与月争辉。
他偏头去,害怕被妻儿看到己红了的眼眶。
去闽海,即将临太多未知的风险,他何尝不知道这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大事业,人人都有私心,他以去,却不想让己的儿子涉险。
“铭儿。”许听澜道:“你去闽海,宥宁和孩子怎么办?”
怀铭道:“重开市舶,各方势力必定繁杂,我先去试试深浅,待安顿下来,接宥宁母女去。”
许听澜也红着眼眶说不出话来。
怀铭又问:“这样安排以吗,父亲?”
沈聿想起己在翰林院韬光养晦的子,长长叹出一口气:“我不如吾儿远甚。”
怀铭一拉住父亲,一拉住母亲,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