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在哪家酒店呢？”
杜德伦朝前走了两步,仰头看了眼基地冰冷的外墙。
缓冲带B区军部豪华大酒店。
隔着通讯器，秦衍终于敏锐地察觉到了点不对。他神情一点一点冷了下来，“他和陈沨走了？”
杜德伦听过这样的语气。
在他还没进入军部,留在他那个议长舅舅身边“长见识”的那几年里,他的舅母如果晚上约了明星模特，准备彻夜不归,舅舅就会用这样的语气询问秘书情况。
杜德伦嘴角抽了抽，“那倒也不是。”
秦衍的沉默带着冷冰冰的怒意,毫不掩饰地碾压而至。
杜德伦低头,轻且快速地卖了周铭,“上将现在在基地这里，回来之前还给亚尔维打包了晚饭。现在两人在上面不知道说什么。老大求你千万别告诉上将是我告的秘，我真承担不起后果。”
他气都没敢喘,眼一闭说完了整句。
……
“我知道了。”
杜德伦张了张嘴，正打算补充，通讯频道就已经被另一边的人挂断了。
夜凉如水，杜德伦深吸一口气,虔诚地对着无人的基地外墙拜了拜。
“对不起对不起，阁下您自求多福吧。”
黑石集团缓冲带区分部。
隔着一道休息室的门,外面焦急的争辩声，纸质文件砸在桌上的声响和杂乱脚步声隐约传来。
秦衍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提,甩开朝肩上一披,大步朝外走去。
“少将？”陪着秦衍一起在休息室装大爷的广薇跟着站起来。
秦衍头也不回,“我有点事,你主持会议。”
他声线中全是掩饰不住的怒意，广薇一看秦衍那浑身戾气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周铭那边出问题了。
但此时情况特殊啊！
“别别别！”广薇两步窜到秦衍前面,把路拦得死死的，“黑石集团这边的审查涉及皇室，虽然证据法没有明文规定，但你要是现在走了，回头皇室那边的律师搞不好会以此为借口，质疑证据的合法性。”
皇室就是这样。
无论真相看起来多么显而易见。只要程序上存在能挑出来的漏洞，他们就能揪住这一点穷追猛打，直到将黑白颠倒为止。
秦衍垂在身侧的手背青筋蔓延，胸口的担心和怒火被他自己一点点地压了回去。
说到底，还是得按程序，才能把伊甸园背后的组织清理干净。
在广薇心惊肉跳的目光下，秦衍单手打开门。
广薇：……
两秒后她恍然大明白，“哦好好好，我先出去。”
她一步走出休息室，秦衍一秒都没停，在她面前关上门。
我这是什么命啊。她在心中哀叹。
广薇头疼回头，正对上一会议室的探究目光。黑石集团半夜突然得知自己违法，连滚带爬赶来的高层惶恐
且眼巴巴，安保部和第九军团的下属好奇且茫然。
广薇抬手指了下门，面无异色，“高层谈话。”
毕竟是帝国上将和帝国少将的交流。
众人恍然大悟。
是是是，这个情况确实得有高层谈话。
一门之隔。
桌上通讯器弹出的悬浮屏展示着正在申请通讯中的页面，陈沨给周铭准备的不记名通讯号显示为一段乱码，就像是它此刻的主人一样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悬空于那里。
十七秒以后，通讯申请因为另一边迟迟无人允许而自动挂断。
……
秦衍深呼吸好几次才稳定住情绪，片刻后从喉口逼出一声冷笑。
好极了。别他妈是已经被亚尔维给收拾了。
他根本就没有一刻的犹豫，走到门前就打算反锁了这件休息室。
帝国的“高层会议”自然是绝对保密，有广薇在，不会有人被放进来，也不会留下监控证据。只要事后找盛长恒那边掩饰一下，他就能趁现在离开……
通讯器的悬浮屏闪烁了一下，显示对面发来了视频申请。
秦衍骤然回身。
视频申请接通，周铭淡淡朝镜头落来一眼，“什么事？”
——什么事？
秦衍几乎要气笑了，气得喉咙间都好像有血腥气。他在这边提心吊胆担心这位阁下是不是还在为晚上的事生气，担心自己的试探是不是触及了周铭的底线。
周铭呢？
秦衍不是圣人，此刻几乎想要杀人。
周铭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片刻后收回，手指抬起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他这样子其实很少见。如果秦兆华也在这里的话就会认出，这种目光回避思忖接下来话语的样子，代表着周铭自知做错事，正默默心虚。
“你把黑石集团的账目查清楚以后再回来。”
“你过来。”秦衍冷声道。
周铭神情没变，“我不会有事。”
“凭什么？凭你对面那位已经不完全算人类的三皇子殿下对你的旧情？”
……
周铭下颔微微紧绷。
秦衍一哽。
两边同时陷入寂静。
如果是平时，秦衍根本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