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开始。要不你还是去歇着吧，结果我明天告诉你。别回头生病了，买药还要我给你报销。”
周铭坐下，也不看秦衍，声线轻缓，“你这条命都是我救的，万一生病了，药钱当然也是你出，不用军部报销。”
他说的非常有道理，秦衍一时无言以对，轻轻翘了下唇角，和周铭一起看向那个有画面的悬浮屏。
两人身后，广薇抬头看看周铭、低头、再抬头看看秦衍、再低头，最终没忍住推了一下易格，表情扭曲地无声展现自己的纠结。
易格沉默而坚定地点了点头，“不用说，我都懂。”
正在此时，悬浮屏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画面开始晃动起来，仿佛记忆的主人在奔跑，突地画面正中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比秦衍记忆中年轻了些许的秦兆华。
秦兆华没有看向记忆的主人，神情严肃。但有越来越多的人簇拥到他身边，杂乱的声音传了出来。
【活下来了。】
【看起来没事……】
【嘿嘿嘿我去拿点酒，今晚庆祝！】
画面一闪，记忆的主人向众人展示了一扇病房门，他走过去，越靠越近，然后打开——
悬浮屏重归混乱的扭曲画面。
“啥？”杜德伦莫名其妙。
易格皱眉开口，“感觉这段记忆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能让我们确定他来自第一军团，其他好像就没什么了。”
“少将你说呢？”
秦衍手指扶着机器边缘，“应该是，等下一段吧。”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周铭的手指握住靠椅扶手，仿佛从这一小段没头没尾的记忆里抽出了些许让他难以理解难以置信的猜测。
“秦衍。”周铭突然开口。
秦衍低头，第一时间将注意力转到了他身上，“嗯？”
周铭微微抬头，“我之前想说的是，需要给那些被控制住的伊甸园教众做身体检查。特别是腺体，最好再看看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索性悬浮屏上的画面还混乱，秦衍就将这个话题继续了下去，“为什么？”
“因为首先，那群人的目标不是伊甸园的记录册，也就是说记录册上的信息没有用。但那上面又肯定有那个beta的信息。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上面记录的所有人，或者说相当一部分人的体质都与那个beta类似。”
“留下，反而能够模糊军部的调查。”
秦衍“嗯”了一声，“其次呢？为什么用虫族？”
周铭毫无保留，“因为必须要用虫族。”
广薇茫然：“啊？”
周铭：“我猜伊甸园教众和那个beta的身体变化都和虫族有关，甚至有可能，他们在死后会留下类似虫族的dna。只有让虫族杀进教堂，给出现的虫族dna一个合理的理由，才能掩饰他们做过的一切。”
杜德伦倒吸一口冷气，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连起来想了一遍，感觉自己长出了脑子。
“我现在就去医疗部？”他征询秦衍的意见。
秦衍一点头，给了首肯。
周铭面上没什么变化，垂眼继续安静地等悬浮屏的下一步反应。
但脚下的阴影却一晃，下一刻，秦衍蹲到他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
周铭微微朝后靠，“怎么？”
秦衍盯着他，片刻后笑着浅浅眯起眼睛，“我总觉得……”
他伸手，扯平了周铭外套的下摆，动作简单，却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总觉得什么？”周铭问。
秦衍慢悠悠，“总觉得你敏锐得过分了，任何一点线索在你这里，都能立刻牵扯出来好多事。”
……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毕竟任何所谓的运筹帷幄都需要掌控全局的信息量。无论是陈霖这个身份还是源初这个身份，都不该接触到。
秦衍玩笑般缓和气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是二皇子被刺杀的时候，你在旁边，搞不好现在这案子都有定数了，我也不用大老远跑来缓冲带费劲巴拉当皇室的猎犬。”
“没办法，脑子生得好，我也不想这么敏锐。”周铭四两拨千斤，“少将能站起来吗，您蹲我面前有点古怪了。”
秦衍的笑容扩大了一点，“主要是这个角度能看见你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你那双眼睛我就觉得喜欢。”
尤其是早上。
风雪之中，这人的面容被遮住，模糊看不清。只一双黑瞳，果决锋锐，却漂亮得招人。
这一次，神情微妙的变成了广薇和易格。
两人空茫茫地盯着墙上的一点，识趣地放缓呼吸，假装是两个没被启动的生化人。
周铭索性不说话了，只支着头朝悬浮屏看去。但秦衍就真像他所说的那样，盯着周铭的眼睛看了好几秒。
“哎，你知道你颈侧有一颗痣吗？”
秦衍站起来，笑着问道。这句话他在医务室的时候就想问了。
周铭舒了口气，看起来很像是叹气。
“少将，你知道你这算骚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