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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心(1 / 2)

夜色深重,太学学宿一片寂静,只是偶尔传来书册的翻页声。

陆啸提着水桶,任劳任怨地往返于水房与学宿之间,好不容易才替晏闻昭备好了沐浴的热水。

屋子内热气升腾,最初的破窗已被陆啸亲自动手修缮好,再漏不进一丝风。

晏闻昭放下书卷,一边往浴桶走,一边瞥了陆啸一眼,“想说什么?”

陆啸直言不讳,啧啧道,“没有公子的命,一身公子的病。”

语毕,他便转身离开,摔上了学宿的门。

晏闻昭诧异地挑了挑眉,也没恼,反倒嗤笑一声,随后便宽衣解带,踏进了浴桶中。

他微阖着眼靠在浴桶边缘,略烫的水温从四面八方涌来,身体里躁动不安的隐痛才逐渐平复,眉头这才稍微舒展了些。

与阮青黛分别已有两个时辰,他竟还能从自己身上隐约嗅到她的气息。原以为是衣裳上沾染了,谁料换了寝衣竟还是如此,这才逼得他深夜叫陆啸打水沐浴。

说来也古怪,这一世的他分明还未服用傀儡散。可为何一遇见阮青黛,就好似有傀儡散又在身体里作祟似的……

晏闻昭喉结滚动了两下,面上却仍是一片漠然。

前世,他被断手黥面后,在牢狱里落下了病根。登基后屡次发作头疾,太医院开了些香药,叫他每日闻一两次缓解病症。

那年生辰,他知道阮青黛擅长作画,便逼着她赠一枚亲自绘制的内画鼻烟壶作生辰礼。最后,阮青黛的确赠了他内画壶,还特意在壶盖里镶嵌了一粒赤霞珠。

自那之后,晏闻昭日日夜夜将那鼻烟壶带在身边,视若珍宝,足足用了一整年。最初那几个月,他但凡头疾发作,只要打开鼻烟壶一闻,效果便立竿见影。于是他愈发离不开那些香药,甚至开始成瘾。

晏闻昭不是没怀疑过,鼻烟壶里的香药会不会被太医动过手脚。可无论他怎么查,那些药材的成分和分量,都没有丝毫问题。

直到后来,太医终于发现了端倪。他才知道,原来问题并未出在香药上,而是出在鼻烟壶的壶盖上。

壶盖里那粒赤霞珠竟是特制的赝品,珠心里一直藏着最阴毒的秘药傀儡散。所以每当他打开壶盖闻药香,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吸入些许傀儡散——

此药阴毒就阴毒在,初用时根本没有毒性,就像真的灵丹妙药,无论身上有什么病症,都仿佛药到病除,把脉也看不出端倪。可随着时间推移,服药者开始依赖成瘾,毒性便会瞬间爆发。

到了这时,一切便都已经晚了。

哪怕知道有毒,服药者也根本无法停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子被傀儡散一日日地掏空,最终被折磨至死……

阮青黛如此害他,他今日本不该心软的。

不过一念之差,竟让他看了这么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倒也值得。

一想到姜屿那嫉恨到发狂的表情,晏闻昭心里倒是痛快了不少。

上辈子,姜屿与阮青黛琴瑟和鸣,他虽强取豪夺,将阮青黛困在宫中,却从未得到过她的半分真心。

姜屿叛乱后,阮青黛更是与他里应外合,以身为饵,叫他一步一步踏入傀儡散的无底深渊……

晏闻昭冷笑一声,眉宇间如同乌云压境,覆着层层阴翳。

姜屿今日尝到的滋味,又岂及他前世所痛的万分之一?

***

坤宁宫偏殿,阮青黛沐浴更衣后从浴房内走了出来。

阮皇后坐在窗边的圈椅上,正听兰苕说起今日在荇园发生的事。

不过来之前,阮青黛就已经交代过兰苕,让她省去船上发生的事,只说自己是因熏球烧破了衣裳,于是去湖心岛更衣,偶遇晏闻昭,结果恰巧被众人撞破……

“姑娘为何不将实情告知皇后娘娘?娘娘定会站在姑娘这一头,将今日之事查探清楚。”

兰苕并未看见那船夫衣裳底下的螭虎服,因此有些不明所以。

“你只消这么说就好了。这件事也到此为止,不必追究。”

兰苕心中震愕,但却知道阮青黛这么做定是有自己的理由,于是还是遵照她的吩咐,掐去迷香那一段向阮皇后回禀。

阮皇后听着听着,眉头便紧蹙了起来。

自阮青黛记事起,阮皇后甚少在她面前露出这幅神色,偶尔有一两次,也是因为宫中那些不安分的妃嫔。可今日,却是因为她……

“姑娘。”

兰苕率先看见阮青黛,唤了一声。

阮皇后也立刻转头看了过来,眉头仍是紧皱着。

阮青黛攥了攥手,缓步走过去,“姑母……”

“立你为储妃之事,当年的确是旁人捕风捉影。可这几年,你心里应该清楚,陛下早已打算将此事坐实。”

阮皇后定定地看着她,“你今日在人前说那番话,可是在责怪本宫和陛下?”

阮青黛脸色微变,再次跪了下去,“青黛绝无此意!”

她与姜屿,的确没有正式的婚约,一切不过源自帝后的戏言,只是不知被什么人传了出去。

那时阮青黛年幼,虽出身魏国公府,又有宁国侯府这样的外祖家,可两家因为她母亲的死早已闹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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