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力量的路西菲尔一眼就能够看穿。 那怪异的目光生疏而平静，就像是.......很早就预料到了他将一步步走向无尽的深渊，于是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过给予分毫的爱意。 可是这并不公平，不是吗？ 路西菲尔在与神对视的瞬间，显露了与平常无二的温柔笑容，红眸中隐隐显现的竖瞳倏然消散。 猩红的竖瞳，是属于恶魔的眼睛。 明明他是怀着满心对神的敬仰与爱诞生，可神却并不能平等地给予每一位天使慈爱。 优雅高贵的路西菲尔听到了少女的召唤后，缓缓走向了她，俯身执起了时南絮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礼节性的轻吻。 “我尊敬的神主，日安。” 轻吻着少女手背的路西菲尔垂下雪白的长睫，漫不经心地想到了一句话。 是镇守地狱之门的乌列尔对他所说的话。 在地狱之门见到乌列尔的时候，路西菲尔就发现了他的堕落之心，尤其是他其中一只蓝眸已经隐隐有转化为金色竖瞳的征兆。 异瞳的怪物，在地狱中象征着欲念和暴食。 威严禁欲的审判天使乌列尔，却成了个永远无法满足食欲的怪物。 多么有趣的变化。 或许是地狱的孤独和病态，加快 了乌列尔的堕落。 当乌列尔意识到他和路西菲尔一样，只是造物主抚慰孤独的玩物，而且他甚至比路西菲尔还要可悲，永远也不会被神注意到后，绝望的背叛情感就已经开始蔓延生长了。 可是乌列尔心中对神的爱意和敬仰从未有过分号消退，而且愈发浓重，扎根于痛苦和愧疚之上扭曲成为食欲。 想要将神主吞吃殆尽，最终和自己融为一体的可怕食欲。 乌列尔明白，他迟早会背叛自己身为神之光天使的信仰，走向无尽的深渊。 于是那扭曲为金瞳的眼眸不断涌出金色如血液般的泪水，向他心中纤尘不染的神主祷告忏悔，乞求神的原谅。 金眸落泪，蓝眸却依旧平静的乌列尔笑着对大天使长路西菲尔说出了一句话。 “神主亲眼见证了我的坠落。” 路西菲尔噙着温柔的笑意直起身，目光依旧只注视着披着圣洁柔光的少女，看着她不甚自然地收回手，却能够照旧抚过米迦勒英俊的脸颊。 眸中的笑意便更加深沉了。 路西菲尔心中无声而悲哀地感慨道。 乌列尔说的没错，可怜又可爱的神主，将亲眼见证了他们的坠落。 但这句话或许有更有趣的解释。 路西菲尔更乐意将这句话理解为另一种含义，是神主亲手将他们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在路西菲尔说话的时候，时南絮感觉到枕在她膝上的米迦勒蹙了蹙眉头，似乎有苏醒的征兆，她忙用光明力量为他编织了个美妙的梦境。 米迦勒休息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时南絮并不介意让他再多睡会。 做完这些后，时南絮收回了手看向如月下绅士般伫立在自己面前的路西菲尔，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话的声音也十分轻柔，“路西菲尔小声些，米迦勒想必是累极了。” 从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看来，创造了自己的神主是如此的纯白纤弱，和第一次睁眼时所看到的神主一样。 他甚至还记得少女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是如何不平静地往后退缩了一步。 在神主看来，他或许是和米迦勒完全相反的错误的造物。 路西菲尔笑着点了点头，“谨遵您的教诲，我亲爱的神主。” 不过........ 路西菲尔垂眸看了半晌米迦勒的睡颜，突然跪坐了下来，月辉般的银色长发铺散在他的身后，如柔软的云被一般盖住了他洁白的羽翼。 时南絮看着路西菲尔以一种极其小心的姿态，靠在了自己的腿边，而后他虔诚地捧起了少女的右手，轻轻地将自己的脸贴近了她的掌心。 在创造他们的时候，时南絮下意识地认为低一些的体温要更加符合天使冷漠高贵的性格。 所以天使们的体温都是要比她这个神的体温还要低的，常常会被别的种族认为是肃穆的岩石神像。 但路西菲尔脸上的温度却是带了点暖意，宛如刚刚落下的太阳的余晖，和米 迦勒的温凉截然不同。 果然啊， 如那些神话中所说的一样， 魔鬼的躯体内永远涌动着滚烫的血液，和他们贪婪罪恶的心性一样灼热。 时南絮心底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