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
“婶子吃你的,我自己来就行...”
“哇...”院里忽然响起谭青槐的兴奋声,“下雪了...好大的雪...”
天边还亮着,鹅毛般的雪沸沸扬扬洒落,堂屋里的读书人纷纷走了出来,脸蛋红扑扑的,“要是下久些就好了...”
入冬以来下过好几场雪了,翌日就融化了,来得快去得也快。
很多人都没欣赏够。
风渐渐大了,吹在巷子里呼呼响,不多时,雪就覆盖了屋顶,入眼茫茫白色。
可把这群人高兴了,不聊功课文章了,纷纷把板凳搬到屋檐下,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地坐着吟起诗来。
青桃洗完碗出去,看到的就是一群意气风发的读书人朝气蓬勃望天长吟的画面。
他们热血激荡,眼里流光溢彩,和来时温文儒雅的模样截然不同。
便是谭秀才兴致亦比往日高。
青桃轻轻掩上灶房的门,尽量不打扰他们,轻手轻脚推着推车出了门。
车轮在雪地留下浅浅泥色,这群人非但不觉得破坏雪景,更觉得寂静雪色间多了丝烟火气。
轮到谭秀才吟诗时,他拿出笔墨,洋洋洒洒落下几行大字。
郭兆年凑近一看,朗声读了出来。
然后大力鼓掌,“好好好,亲家这首诗写得好。”
其他人纷纷走近,围着谭秀才大声品读,眼里露出钦佩之意。
“论作诗,果然还是谭夫子更胜,此诗乃佳作啊...”
谭秀才有感而发,被众人吹捧得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道,“谬赞,谬赞了啊。”
雪到傍晚也没转小的趋势,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越走越吃力,硬是给青桃累出汗来,后边跟着的铁牛和铁蛋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人穿着秋衫,风刮得心口锁紧,鼻涕横流,偏偏身子不觉得冷,这滋味委实不好受。
街上清风雅静的,两边铺子早早就关了门。
冒着热气的蒸笼不像往日烟雾厚重,青桃检查了遍,还剩二十几个包子馒头。
她挨不住了。
回头问铁牛他们,“你们回去了吗?”
兄弟两面面相觑,想说他们做不了主啊。
得等青桃回家他们才敢回去,否则得挨骂。
“你们卖出去多少?”
铁蛋拉开钱袋子数了下,十五个铜板,比前两天卖得少。
但他不和青桃说。
青桃,“我回家了。”
兄弟两瞅瞅天,异口同声,“是不是早了点?”
“雪太大了。”
她出门戴了顶帽子,帽子早湿了,衣服也湿哒哒的。
铁牛他们比她好不了多少。
然而乡下人没几个不淋雨不淋雪的,他们打小习惯了,所以并不觉得难受,扯着嗓门道,“你走我们就走。”
于是,彼此分道扬镳。
铁蛋回头瞄了好几眼,“你说她是不是故意骗我们的,骗我们回去,她自己好多卖些。”
尽管赵氏做的包子比不上青桃做的味道好,但多少有人买,尤其青桃推车前人多排队的时候,总有人没耐心会到他们这边来。
遇到着急赶路的,能卖出去好些个。
说来也怪,铁蛋和他奶以前也跟着青桃,那些人宁肯排半个时辰也不买他们的包子,认准了青桃买。
他奶走后,没耐心的人多了起来,所以他们或多或少有生意。
加上青桃照拂,两人对卖包子这事是有信心的。
有信心能挣到钱。
铁牛为青桃辩解,“她不像那样的人。”
“万一她变坏了呢?”
这个就不好说,铁牛挠挠头,商量说,“咱跟着她?”
“好。”
青桃拐进巷子才发现兄弟两在远处跟着的,她没有多停留,费力推着车走了,铁牛伸长了脖子,“看吧,她真是回家的。”
“嗯。”
兄弟两放心回了面馆去了。
因雪下得大,家里雨伞蓑衣借给了读书人,郭家人就没走,青桃踏进门,就听到黄氏独有的嗓音,“我的乖乖呢,瞧你衣服鞋子全湿了啊...”
邵氏在杀鱼,白天人们送的。
闻言,丢了刀跑出来,手上还滴着血,“怎么湿成这样了,快回屋换身干爽的,我给你煮完姜汤喝。”
黄氏初次上门,邵氏和郭寒梅陪着她,就没想到给青桃送伞这茬。
而且青桃素来懂事,断不会冒雪四处转悠,她觉得青桃该在某处遮风挡雨的巷子口站着等,不会乱走。
岂料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郭寒梅上前搭把手,摸到青桃滚烫的手背,心惊,“小妹,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青桃脸上笑眯眯的,“热着了。”
车轮粘着雪,她不走快些,铁盆的热气下去,车轮就黏在雪里了,故而整个下午她都走得很快,有人买包子也不敢停太久,她抱下蒸屉,“没卖完。”
这还是第一次。
郭寒梅帮着收拾蒸笼,“没卖完就没卖完吧,做早饭吃正好。”
青桃在家里也留了包子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