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眉一挑, 得瑟的问她怎么了。说话时故意抬高手里叠高的碗筷,仿佛端的不是碗筷而是金子。
蠢货,李氏心里骂了句, 心气不顺。
“你想当家努力攒钱便是,问娘那些问题干什么?现在好了,娘知道了你的心思,年底交钱只会多不会少,你有把握比娘多?”李氏不知道刘氏脑子怎么长的,“交出去的钱无论多少都算公中的,赢了还好, 输了怎么办?”
输了血本无归啊, 刘氏急了,“我不是怕娘到时候反悔吗,哪儿想得到那些...”
所以骂她蠢货不是冤枉她的。
“那...现在怎么办...比钱多的话我肯定输给娘啊...”刘氏抱着碗的喜悦荡然无存,“要不我现在找娘说清楚, 我好奇问问不是想和她争。”
“你觉得娘会信?”李氏轻嗤。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争个倾家荡产了,李氏问刘氏准备出多少钱, 刘氏说自己没想过,突然冒出的心思根本没来得及盘算,否则也不会傻乎乎去惊动邱婆子。
李氏气得胸闷,没想好就去试探邱婆子, 脑子装的是豆腐渣吧。
委实不想和刘氏多说,提着痛气急败坏地走了,进屋见谭二户端着半碗糖水喝得舔唇咂舌的,怒气直往外涌,“洗脸!”
“有话好好说, 我又没惹你,冲我发火干什么。”
青阳和青田也各自抱着糖人喝,和谭二户用碗不同,两人拿竹筒装着喝的,竹筒没磨平,两人小心不敢把唇贴到竹筒上,喝了一口,问李氏喝不喝。
李氏放下桶,让他们自己喝,拿巾子拧水给两人洗脸,洗了脸的水接着洗脚,没管边上的谭二户。
“你今天吃鞭炮了啊。”
“要你管。”
洗完脚李氏抓住桶边顺势把洗脚水倒了,一点没给谭二户留,谭二户不知道哪儿招惹她了,悻悻自己去打水,顺势把喝了糖水的碗给刘氏,问刘氏知不知道李氏为何发脾气。
刘氏割了一天草,回家又被邱婆子骂,自顾不暇哪儿会留意,又往灶眼添了把柴,仔细回想道,“二嫂好像吃完饭心情变差的。”
她就纳了闷了,要气也是她气,李氏摆出那副脸色给谁看呢?
手伸进锅试了试水温,把碗筷丢入锅里,舀两瓢水泡着,先给邱婆子端洗脚水。这些天她端茶倒水习惯了,忘记邱婆子正生她的气,站在门外才恍惚想起,看谭青杏在东屋站着,唤她来端水。
谭青杏不情不愿的,手没碰着盆呢,屋里的李氏忽然喊她回去,她如释重负毫不犹豫跑了。
刘氏尴尬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碰运气朝大房喊了声,“青桃,来帮三婶一下。”
“来了。”青桃提着油灯从东边后院出来,刘氏把洗脚盆给她,待青桃进门她没立即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青桃说她好话才如释重负回灶房刷碗。
不怪邱婆子疼青桃,换她也不会喜欢李氏生的…
天暗了,鸡笼偶尔响起几声咕咕咕咕声,刘氏握着干丝瓜瓤高兴的刷碗。家里的活有分工,灶房的活邱婆子拿捏得死死的,刘氏一年到头顶多洗四五次碗,那还是亲戚们来邱婆子忙不过来的时候,猛地被安排洗碗,心情不激动是假的,撇开李氏那些话,邱婆子乐意栽培她的吧,不然怎么独独叫自己呢?
边想边洗,洗了第一遍再拿水冲两遍,整整齐齐叠好放进碗柜,擦干手回屋和谭三户琢磨当家的事儿。
刘氏嫁进谭家的这些年,除了生孩子坐月子休息了段时间,平日不是做农活就是挣钱,忙归忙,钱还是攒了不少的,而且她没什么开销,娘家偶尔闹也只抠得出几个银子。
她灯下数钱,谭三户就在旁边看她数。
一串一串的铜板,加上几个碎银,刘氏数得油光满面,谭三户却没多大感觉,心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挣再多钱没地儿花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儿,他不像刘氏嘴馋了买肉犒劳犒劳自己,他吃家里的用家里的,身上揣个两文钱能揣十来年。
他问刘氏,“你想清楚了?真想当家?咱娘的性子你也知道,当家那年凡事由着你折腾,之后可是要变本加厉还回来的,你看四弟,当家那年多嚣张,十天半个月的买肉吃,逢年过节的买衣穿,嫌粗粮不好吃天天吃米饭,嫌媳妇爱碎碎念就和离,当时娘不插手由着他作,第二年可差点把他腿都打断了呢。”
“当家前十里八村到处有四弟的朋友,当家后你看他朋友还有多少?咱娘记仇,媳妇你得想好。”
夫妻十几载,孩子都四个了,谭三户不想刘氏有个好歹。
“我还能没想好?”刘氏低头扒着铜板,“娘是有大福气的人,你看青桃跟着她变得多能干,我当了家不让娘做别的事儿,只让娘帮咱带孩子,让孩子沾沾她的福气变聪明。”
“有件事我没和你说,大哥教青树读书时夸他有天赋,你说咱两大字不识能生出个什么有天赋的孩子啊,还不是娘带过青树渡了福气给他。”
“还有这种说法?”
“我能骗你不成?大哥读过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