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穹苍回眸追问,八尊谙而今朽木一根,进了南域可是一直得有人陪伴。
南宫有术既然见过了说书人,还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拿到了他的体液。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喏。”
软人伸手一递,递过来一截齐腕而断的手。
道穹苍瞳孔一绽,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之色,“你斩了八尊谙的手?”
话音一落,他才感觉这太梦幻,也不现实。
因为那手掌,分明有五根手指。
“这是我的手。”南宫有术道。
我要你的手有何用……若是常人怕就直言而出这话了,道穹苍只是目光闪烁期待着。
南宫有术显然也继承了卖关子的精髓,磨磨蹭蹭顾左右而言他了好久,道穹苍才听到了他最想听到的话:
“也是‘即将摸到八尊谙’的手。”
道穹苍打开胸口,从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天青色玉盒,将口水传单一丢,又把断手视若珍宝地放进盒子里,盖好盖子,再放回胸口中去。
这才抬起头来:“做得很好!”
南宫有术脸上浮出笑容。
很难得,能从父亲嘴里听到这般纯粹、绝对的赞美。
他清楚地记得,自打诞生以来,父亲对自己的要求就是最严格的。
他总计夸赞过自己六次,其中四次“不错”,两次“还行”。
“很好”这个词,南宫有术一度以为父亲并没有学会,比天机三十六式还难。
看来,只是自己以往做得不够罢了。
“您和八尊谙同行过,想要得到类似的物品,不是很简单么?”南宫有术疑惑问道。
“不一样的。”道穹苍徐徐摇头,“有戒备的,和无戒备的,大相径庭,他防我比防华长……还严。”
“您打算怎么用?”南宫有术好奇。
“天机,……”
“这可是我帮您拿到的!”
“好吧。”道穹苍满意地点头,表示这个威胁到位了,便换了个说法,“其实,不一定会用到,也但愿用不到。”
南宫有术感觉听到了什么,又感觉什么都没听到,无奈之下,只能提回正题:
“您想去戌月灰宫?算算时间,八尊谙确实也差不多离开了……您去那里做什么?”
“你觉得呢?”
“好像是我在问您?”
“但我想考考你。”
“唔……您也想同戌月灰宫合作?”
“不准确。”
“您想破坏它们和八尊谙的合作?”
“亦不准确。”
“您……”
“这并不适合用排除法,你该把所有因素考虑进去,譬如白胄不在家,八尊谙可能已经同两派都达成了合作,以及徐小受如若归来之后会产生的变数等。”
南宫有术这下沉默了。
他以为父亲只是一时兴起。
想去戌月灰宫玩玩,只是因为八尊谙也去了。
这并非不可能——外人认为他不苟言笑,实际上父亲一直很有玩心,他就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不曾想,原来这也是一盘大棋,他该是算计了很久!
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南宫有术嘴里才吐出来一个词:
“道部?”
道穹苍笑而不语,从药桶中起身走出,给自己披上了白衣,赤足推门走出房间:
“时间到了。”
“下次,记得把你我对话的地点,以及天机神教壮大了的事实,也都考虑进去。”
“我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当然,也不喜欢做重复的事情。”
嘎吱……
房门一关。
南宫有术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药桶。
他不知晓哪里又惹怒了父亲,他怎么离开得这么突然,因为……
一句“道部”?
泡在药桶里,南宫有术想了许久,只能想起问题的关键,该是出在道部那唯一一位真人身上。
“是了,璇玑半圣固然新官上任三把火把自己烧没了,打断了父亲明面上的布局也是事实。”
“道部的事情,怕是对她,有着不小的打击。”
较之于自己,南宫有术觉得道穹苍对鱼知温的爱,那才更像是父爱。
他会逗她开心,在婴儿时期;会教她成长,在少女时期;会疏导她的心理、夸赞她的进步,虽然有时是以一种另类的方式……
但至少,那是为数不多来自于“道穹苍”真切的、不揣算计的关心!
“道部”的事情,谋划了这么多年,本可以在最后圆满谢幕的同时,顺带着成为一次对她更具有鞭笞意义的教学。
却因一些不可抗力因素,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点,以一种不合时宜的方式,狠狠撕开了来。
这直接形成反效果,像撕开一个伤疤,该是很疼。
“他,也因此产生了愧疚吧?”
可一个鱼知温太小了,小到不足以影响大局,那也不是他真正的女儿。
在当下大局中,他根本没有过多的时间和心思,进行关系的修复或补偿。
然不补偿,那东西便如细刺扎指般,小到不查,偶又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