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被抱着下了水,舒适的眯了眯眼,温暖的水流将他心底的不痛快又冲散了几分。
他挣脱开晏陵的手,在池子里游了两个来回,畅快了许多,又凑到晏陵面前,仰头看过来,尾巴摆摆,在身后撩起一串儿水珠,颗颗晶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嘀咕:“你好没趣,你也不懂得哄哄我。”
晏陵伸手,温热的指腹擦过谢眠脸颊的水珠,抿了抿唇,神情紧绷,在脑海里将司命的话本们都飞快地过了一遍。
司命的话本里花样众多,各不相同,可他想过一遍,却觉得哪个都不适合。
他从没如此恨过自己的笨拙。
为什么谢眠总能轻而易举哄得他开心,他却只能让谢眠难过。
僵了许久,晏陵动了动手指,指尖那滴水珠倏然凝结成冰珠,旋即冰珠之上浮现裂纹,裂纹舒展蔓延,喀嚓轻微一声响,那冰珠膨胀盛开,开成了一朵漂亮精致的冰花。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很生疏,没把握好那个度,冰花上萦绕着他的灵气,寒意丛生,花瓣虽美,却片片如刃,仿佛碰一下就能被冻成冰。
谢眠被那寒意震慑了一下,嘀咕声卡住,突然想起了方才那妖兽被晏陵砸到雪地里时,那飞溅的雪花,也是这般藏着凌历锋芒。
片刻后他默默游远了两步:“……你在干什么呀?”
晏陵抿着唇,看着谢眠哗啦离他远了两步,难得生出一丝茫然又不知所措,他低声道:“……想哄你。”
谢眠:“可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想把这冰花拍在我脑袋上。”
然后顺便让他的脑袋也开个花。
晏陵:“……”
这是一次看起来很失败的哄鱼经历,不过谢眠莫名其妙地觉得有被取悦到,他笑眯眯地又游过来,指导道:“这花太冷了,要温柔点。”
晏陵“嗯”了一声,目光紧紧地看着手中冰花,思索着要如何才算是“温柔点”,思索许久毫无头绪,只能先解决前一个问题。
寒冷的灵气被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是一股温热的暖气,缓缓将冰花包裹。
一切似乎很顺利。
然而刺骨的寒气是被收敛了,可随之消融的还有如利刃般的花瓣。
晏陵尝试着调度灵力,隐有手忙脚乱之感,捏着一朵小而脆弱的冰花,硬生生捏出了执剑而对万千妖兽的感觉。
晏陵板着脸认真专注捏话的样子格外戳谢眠的笑点。
他笑得眉眼弯弯,坏心眼地甩尾巴,热腾腾的水珠溅起落在小冰花上,立刻又消融出一个小洞。
晏陵无奈地抬眼看他,谢眠装傻,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晏陵眼底浮现笑意,没说话,也没有拦他,等小冰花被谢眠折腾的融化了,便又默不作声地重新捏一朵,锲而不舍地捏了一朵又一朵。
不知捏了多久,捏到后来谢眠安静了下来没再捣乱,偎在他身边看他捏花,看他终于捏出了一朵完美无瑕的冰花。
温泉池水里有许多小冰花,大小形态不一,或完整,或消融了大半,裹着淡淡的薄雾,慢悠悠地飘荡沉浮。
粗略一眼不仔细看的话,还挺漂亮的。
晏陵将完美的那朵冰花放在谢眠肩头的时候,谢眠偏头看过一眼,突然倾身过来,环住他颈脖,凑了过去,准确无误地咬住了晏陵的嘴唇。
柔软的唇温热,渡过来的气息滚烫,晏陵怔楞了一瞬,旋即揽住了谢眠的腰。
时隔许久的亲吻。
气息交缠间,晏陵恍惚中,忽然想起了一些回忆。
*
作为被上天宠爱的妖族,谢眠很早便感知到自己即将渡劫,他毫无保留,都和晏陵说了。
少年赤鲛轻描淡写,说得十二分轻巧。顺风顺水活了几百年,未曾尝挫败,谢眠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他吃过最大的瘪不过是和晏陵打架打输了。
晏陵知晓生死劫的轻重,他拿了谢眠的命盘,掩了身份去问司命。
然而尚未入劫,司命算不出什么来。
晏陵心中隐生担忧,怕谢眠害怕,又隐忍不说,只作寻常。
不过帝君大人显然是多虑了,谢眠压根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他意思意思地传讯去问了问族里长老,得知赤鲛一族渡生死劫,前两百年是沉睡,后一百年是轮回入尘世当个凡人,更不以为然。
他在进入沉睡前,趁晏陵处理公务,偷偷挖了坛好酒,几杯下肚酩酊大醉。
有修为的赤鲛谢眠比没修为的散仙谢眠酒量好一些。
约莫是个三杯倒和一杯倒的差距。
醉醺醺的少年赤鲛抱着酒坛子,从屋里折腾到院子里,院子里有一方池塘,晏陵为他辟的,种满了他最喜欢的莲花。
有灵气润养着,池里的莲花终年盛绽,精致漂亮。
谢眠盯了许久,将酒坛子丢到一旁,辣手摧花,摘了满满一大捧,抱在怀里,又跌跌撞撞地一头扎进了从灵山上引流的灵泉之中。
有个词叫如鱼得水,在岸上支棱着两条腿还不够自在,下了水化回鱼尾,谢眠欢喜地扑腾扑腾,再无约束。
晏陵察觉不妙匆匆赶来时,这尾醉狠了的赤鲛将莲花沿岸边插了一排,溯游而上,在灵泉源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