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次回到上房的阿卓,脸上的凄惶已经褪去大半,恢复了些许往日的鲜活。
“阿卓,赶紧过来坐下吧,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厨房刚做好,你趁热吃,”
朱氏也换了套衣裳,只是花色、款式和方才的差不多,不细看根本看不出。
她坐在圆桌前,笑盈盈的冲着阿卓招手:“快坐下吧!”
圆桌上摆了盘盘碟碟的一大堆,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那浓浓的饭菜香味儿,只勾得人忍不住口水泛滥。
阿卓吸了吸鼻子,本能的吞咽了下口水,她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在朱氏身边,抄起筷子,也不管什么形象、礼仪了,拼命的往嘴里扒着饭食。
一时间,饭桌上筷子翻飞,一盘盘的菜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减少着,看得四周服侍的丫鬟们目瞪口呆,暗自嘀咕:天啊,这是饿了几天啊,居然能饿成这样?
朱氏低垂的眼眸中闪过厌嫌,抬起头时,却早已恢复了心疼的表情,亲手给阿卓盛了一碗汤,“别只顾着吃呀,喝口汤,这可是我们家厨娘的拿手菜,味道非常鲜美。”
阿卓双颊鼓起,嘴巴不停的咀嚼着,手中的筷子已经又朝那盘她极喜欢的红烧鸡枞夹去。
听了朱氏的话,她只稍稍往后闪了闪身子,好让朱氏帮她将汤碗放下。
朱氏嘴角抽了抽,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阿卓统共‘失踪’了一夜外加小半个上午的时间,认真算起来,也就今天早饭没吃。
可瞧她这副饿死鬼附身的模样,竟似饿了好几年。
啧啧,真是人傻憨吃。
阿卓可不管朱氏在腹诽什么,手里的筷子不停,另一只手却拿起了汤匙,舀了一匙汤,送到嘴里,眼睛倏地一亮,冲着朱氏用力点了下头,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好喝,果然鲜美!
朱氏拿帕子沾了沾唇角,笑着说道:“好喝就多喝些,若是不够,再让厨娘去做!”
阿卓含糊的‘唔’了一声,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握着汤匙,吃得竟是愈发欢快了。
“嗝~~”
饭桌上的盘子、碟子基本上见了底,阿卓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草芽三鲜汤,丢下筷子和汤匙,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小肚子微凸,她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朱氏笑着道:“吃好了?”
目光掠过那几个‘光洁如新’的盘子,眼角抽了抽,她又补了句:“够不够?今个儿厨房还做了锅贴乳饼、苞谷粑粑、奶油回饼——”
朱氏俨然已经把阿卓当成了非洲难民,恨不得将厨房里准备的吃食都拿来喂她。
“够了,我其实也没那么饿,就是、就是——”
阿卓仿佛被抽去了浑身的骨头,无比懒散的瘫在椅子上,摆了摆手,不好意思的笑道:“估计是昨天受惊太过,总觉得空落落的,方才就已经吃撑了,再吃下去,我、我就要吐出来了。”
朱氏恍然,也是,宣泄情绪的方式有很多,有人喜欢痛哭一场,有人喜欢摔摔打打,有人嘛,呃,可能就跟阿卓一样,用胡吃海塞来挤掉心中的恐惧。
“唉,你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朱氏心疼的叹了口气,起身牵起阿卓的手,引她走到外间去吃茶、聊天。
“是啊,我展阿卓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像昨天那么丢人,”
许是饱餐了一顿,阿卓的嚣张、霸道也都回来了,她恨恨的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敢在火把节捣乱……哼,他们也不怕惹怒了天神?这样的贼人,早晚得报应!”
阿卓气咻咻的骂着,只把那个在火把节放置火药的‘幕后黑手’骂了个体无完肤。
骂完‘黑手’本人还不算完,阿卓又很不客气的问候了那人的全家以及祖宗十八代。
朱氏的笑容有些僵,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阿卓的这番怒骂有点儿指桑骂槐的意思。
如果不是熟知阿卓的性情,朱氏还真会怀疑,阿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过……朱氏用眼角偷瞄了鼓着腮帮子继续问候别人祖宗的阿卓,暗自摇头:不可能,这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一根筋的傻子啊。
朱氏拉着阿卓坐到正间的椅子上,打断阿卓的咒骂,不动声色的‘引导’:“昨夜我虽然没有看清楚,但能弄出那般的阵仗,绝非寻常人。比如那火药吧,普通爆竹可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阿卓眨了眨眼睛,难得聪明了一回,“你是说用来炸掉青松的不是土火药,而、而是大营里的火器?”
高祖时,大齐有匠人改进了前朝的火铳,造出了威力更大、操作更简单的火绳枪。
高祖大喜,特意组建了专门应用火绳枪的神机营。
齐子孺作为高祖的铁杆心腹,兴建西南大营的时候,也单独设置了一支‘火枪队’。
那时新朝初立,朝廷上下还残存着一些战争的气息,弄火器什么的比较方便。
齐子孺虽没读过书,却颇有成算,将战争中捞取的金银珠宝折卖了三分之一,全都换成了火绳枪和火药。
不得不说,齐子孺的这个决定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高祖末年,朝中大清洗,武器什么的管制得十分厉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