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欧小叶那句话是不能问出口的，现在的她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而更别说，她还是一个没有以后的人。
所以她只能静静地看着司煜南，听着他说出那些让她感动又难受的话。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护士在旁边说了一句，司煜南连忙问道：
“大人呢？大人没事吧。”
但是护士没有再回答司煜南了，只是告诉他要给欧小叶鼓励，两人不能够松懈。
其实不用护士提示，欧小叶也知道手术大概进行到哪一步了。因为她能够感受到体内少了一些什么东西，少了一个——孩
子的重量。
终于，在欧小叶和司煜南继续说了几句话后，孩子发出了一声啼哭，声音洪亮，非常健康。
“三公斤，非常健康的小公主，恭喜！”
医生那冷漠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情绪，他高兴地朝两人说着恭喜，一是为了他们高兴，二是因为他完成了这个省份首个植物
人生子成功的手术。
所以，对于所有人来说，这好像都是皆大欢喜的。
但是，对于欧小叶来说，好像并不是。
对于司煜南来说，更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嘟——”
司煜南本来有点放松的神经被那个不知名的机器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声音给再次绷直，司煜南看着那个机器，发现护士和医
生再次变得急迫起来。
“大出血！赶快抢救！”
“病人尚未昏迷，请进行麻醉！”
“不能麻醉！”
……
司煜南的心情起起落落，在今天之内经历了大喜大悲，身边的护士对他说话，他都没有听到。
“先生，先生！”
司煜南回头看看那个护士，显然是没有听到护士刚刚说了什么。
“您在外面等吧。”
“我不出去。”
护士话还没说完司煜南就打断了她，相比于刚才，现在的司煜南显得冷静了不少，但是他紧绷的下巴和不断发抖的拳头却
泄露了他紧张焦虑的心情。
护士还要劝他，就在这时医生说了句：
“就这样吧。”
护士不解地往医生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发现医生的眼神聚焦在了病人身上。
病床上，病人欧小叶虽然已经虚弱得不行了，却还是伸出了一只手，固执地伸向司煜南。
饶是护士见惯生死这么多年，还是忍不住酸了鼻头。
而且，就在刚刚医生的那一眼，凭着这么久的默契和工作经验，护士也知道结局了。
这注定又是一场无望的斗争。
手术室里比刚才更加静默，所有人沉默地忙着自己的事，司煜南坐在一旁，手边是欧小叶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她似乎也预
料到了什么，一直不哭不闹，特别地乖。
空气静默地可怕，是让人窒息的安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等待上帝审判。可他们并不知道，所谓的上帝，就是欧小叶
本人。
……
欧小叶其实并不十分痛苦，在孩子出生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即将飘走了。
但是她不肯走，固执地留在身体里，才让这个身体没有那么快地死去，就是这个因，才导致了医生抢救的果。
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
欧小叶全身十分笨重，她就像身上压着个巨大的铅球一样，没有力气动弹。
此刻的欧小叶无比地庆幸，自己在孩子出生之前就保持着望向司煜南的那个动作，所以此刻，她可以看着司煜南，看着他
们的孩子。
相聚是如此的短暂，离别来得又是如此之快。
欧小叶结束了这次短暂地重逢，就要投入下一次的“旅行”之中。
不知为何，可能是雏鸟情结，也有可能是和司煜南孕育了一个孩子，欧小叶对司煜南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就此停留了。
“砰！——”
当身体一次又一次弹起落下，欧小叶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
于是她望向司煜南，当蓄满泪水的眼和司煜南沉重的双眸对上，这一次，司煜南好像懂了。
他沉默无声地走了过来，手上推着的是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
“司先生——”
“算了吧，结束吧。”
司煜南轻轻地说了一声，闭了闭眼睛：
“太疼了，她太疼了。”
医生低下了头，现在这个状况，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司煜南蹲下身子，冲着欧小叶笑笑：
“你辛苦了，这么久，你都太辛苦了。”
“……”
欧小叶张了张嘴，仍然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痛吗？”
司煜南摸了摸欧小叶的脸，问着她痛不痛，但是他的心脏却是更痛。
欧小叶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眼角眼泪滑落。
司煜南微微一笑，温柔得不可思议：
“你听着哦，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欧小叶又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