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万籁俱寂。
林妄洲抿着唇不再说话,如墨的黑眸闪耀着希冀,他紧盯着童瑶, 灼灼的视线, 像是要从童瑶的脸上烧出点破绽来。童瑶仰着小脸, 眉梢一挑, 不惧不畏,直接和他对视, 眼眸赤诚,眼神无辜, 坦坦荡荡。
即将要破茧而出的影影绰绰的暧昧气氛像泡沫球, 轻轻一戳,“啵”地一声, 刹时,消失了。
林妄洲莫名的有些烦躁。
同时他又很纳闷, 纳闷童瑶这话里的意思。
她到底是听没听懂他那暗戳戳的暗示?
应该听懂的吧?
他讲的也算是很明显了啊!
那她现在是什么意思?
装聋作哑?假装事情没有发生过吗?
“喂。”童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断他的胡思乱想,“你还站着干嘛?今天没有要问的题目吗?”
“……”
看来是没听懂他的暗示。
林妄洲敛了笑, 不悲不喜:“有。”
他们走向书桌, 拉开椅子, 按之前的老位置坐着。
林妄洲摊开今天白天做的试卷,心不在焉地摁着右手边的台灯开关, “吧嗒”、“吧嗒”, 忽明忽暗, 晃地刺眼。
童瑶不胜其烦,抬眼瞪他。
澄澈的眼眸里,神采飞扬。
林妄洲动作一顿,悻悻地收回了手。
过了一会儿,他又按捺不住,刷存在感刷存在感,总是需要做些什么的,他看她一眼,觉得不够看,就凑近了再看,盯着她那刷子般的眼睫,出了神。
他伸出手,快要碰触到的时候,被童瑶察觉了,童瑶猛地回头,张开嘴,“嗷呜”一声,差点咬到他的手指。
“你干嘛?”她上下扫他,带着戒备。
林妄洲摩挲摩挲指腹,“你眼角有脏东西。”
“……”
童瑶看破不说破,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奇心按捺不住,于是,她就问:“你真的决定跟我回遂溪啊?”
林妄洲点头,沉着嗓子:“嗯。”
旧事重提,林妄洲立即来了精神,他挺直腰杆,正襟危坐,注意力在试卷上寥寥略过。
“咳。”他清了清嗓子,严阵以待。
寂静数秒。
童瑶点头:“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林妄洲:“……”
林妄洲眯了眯眼,心有不甘,半晌,又凑过来,再接再厉,旁敲侧击,“你说跟你回去,我总感觉像是被你买回家的童养夫。”
为了接上前面他脱口而出的“未来男朋友”的身份,他也算是豁出去了。
薄弱的路灯照亮了夜行的小路,冬夜里,寒气凝结成了白霜,白霜落在窗台。
童瑶沉默。
她定定地望着他。
把林妄洲看地是坐立不安,面红耳赤,就在林妄洲受不了了,准备恼羞成怒,凶一句童瑶时,童瑶抿抿嘴,开口了:“确实,把‘跟’改为‘送’会比较没有歧义。”
顿了顿,她重新问了句:“你确定要送我回遂溪吗?”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又兜了一圈,结果她关注的点居然在语段改错上。
不愧是你。
不愧是学霸。
“……”林妄洲心塞的瞬间,也迷茫了。
后来他就没再贫嘴了。
不过他心里藏了事儿,对童瑶的反应万分不解。
女人心,海底针。
林妄洲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隔天一早。
他又找上了他的临时军师赵朗。
赵朗苦不堪言,美好的早读课,明明可以待在温暖的教室里补觉,结果却被林妄洲扼制住了命运的咽喉,连拖带拽地给架到冰冷且臭烘烘的厕所里。
得亏还没有吃早饭。
他冷着脸,闭上眼,屏住呼吸,听着像无头苍蝇般在他跟前晃来晃去的林妄洲的絮絮叨叨。
林妄洲睁着迷惘的双眼,义愤填膺:“你说她怎么回事?她是不是没听懂我的暗示?”
赵朗打着盹儿,半梦半醒,前半段的叙述他左耳进右耳出,几乎没抓到重点。
林妄洲见他开小差,心生不满,皱皱眉,踢他一脚。
“嘶。”赵朗吃痛,瞬间清醒,“你说什么了?”
“我说今年过年去她家,我用她未来男朋友的身份怎么样?我还说这样跟她回去,像是她买回去的童养夫。”
赵朗:“…………”
还好厕所里现在没有其他人,这话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了,林妄洲以后在苍桦的威严何在。
赵朗懵懵然,一言难尽地瞅着林妄洲。
这会儿他瞌睡虫全跑了,看向林妄洲时眼里满是嫌弃,可到底是自己的兄弟,再嫌弃,该帮忙还是要帮忙。
于是他又问童瑶是怎么答的。
林妄洲如实相告。
话毕,又是一阵沉默。
赵朗再次迷茫了,他眨眨眼,不由地摇头叹息,嘛的,军师也不好当。
他不仅搞不懂林妄洲的骚操作,现在连童瑶的反应他也无法做出最精准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