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课的下课铃打响后, 从教学楼那边涌现出了乌泱泱的人潮, 待人潮退去, 蜷缩在草坪上的腰上绑着校服的林倩被她爸林妄洲及她妈童瑶“左右夹击”,拽她起来,搀扶着她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她的状态很糟糕, 精神不济,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直冒,就这副模样,估计下午的课也听不进去。
再加上她是走读生,走读生很多时候更是很不方便,像遇见这种情况,弄脏了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有。
郑芳给林倩批了假条,多打量了她几眼后,还是不放心, 知道林倩是借宿在童瑶家,也知道童瑶家离学校有点距离, 思忖片刻, 郑芳把递过去的假条又收了回来, 在请假人上面多添加了两个人的名字。
午饭都没有吃,林倩、林妄洲和童瑶三人就离开了学校。
比起刚开始, 林倩现在已经好多了。
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该疼还是疼。
她龇牙咧嘴, 捂着肚子, 仰脸看见盘旋向上的崎岖山路后,“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特么还不如让她呆在学校里硬嗷呢!
中午的阳光,经过了山顶缭绕的云雾的过滤,披荆斩棘地落到地面,淡淡的光晕在周围散开来,热风拂过,夹着桂花香,逗地树叶沙沙作响。
林妄洲侧眸,注意到她的动静,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瞬间明白了她在感慨些什么。
他眯了眯眼,犹豫了数十秒,最终,将妥协化作一声叹息,林妄洲微微活动了两下脖颈,将背包取下,挂在胸前,随后走上前,蹲下身子,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扬起朝后面招了招:“过来,劳资背你。”
闻言,林倩拉着童瑶的手臂惶恐地往后倒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林妄洲。
开什么玩笑,她六岁开外就没被爸爸背过抱过了!
再加上刚被林妄洲知道了她来例假这件事,林倩扁着嘴,不太自在,不想面对,沉默着自己生闷气,自己单方面地在跟她爸林妄洲闹别扭。
女孩子脸皮薄,刚开始遇上例假以及后来习以为常但架不住是突如其来的例假时,都只会下意识地去找妈妈帮忙,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跟爸爸透露半点风声的,所以林倩现在会有这种抗拒的情况,倒也正常。
“不…不用了吧。”她吓得说话都结巴了,“我,我自己能走。”
林倩舔了舔唇,扭过头看向童瑶,寻求帮助。
哪里知道她妈眼睛一亮,冲着她爸说:“还是你想的周到。”
林倩:“……”
远处天际线透着层层叠叠的光,路过的地方恶犬嗷嗷地叫个不停。
沉默了一会儿,林倩扯着童瑶的衣袖,鼓着腮帮子,垂死挣扎:“不是,这样不安全。”
这是个无法辩驳的好理由,林倩眼里带着希冀的光,就盼着她妈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不曾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童瑶弯着眼,笑眯眯地:“没事儿,我在后面护着你们。”
林倩:“……”
大概是她太磨蹭了,蹲在前面的林妄洲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啧了声,扭过头,催促:“不是,林倩,你跟我在这儿瞎客气什么呢。”
顿了顿,又道:“喊爸爸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客气啊。”
他们平时爸爸长爸爸短的,别人都以为就是闹着玩儿的称呼,没有人将这个放到心里去。
顶多就是听到后感叹两句:这俩关系真好。
林倩努努嘴,没反驳林妄洲的话,但依旧固执着推搡着想要自己走。
她望了眼眼前的高山,叹了口气,嘛的,父爱如山原来是这么来的!
“嘿,你俩真有意思。”就在这时,童瑶忽然开口,打断了林倩和林妄洲那种即将要吵起来的对视,“一个喊爸爸喊得这么顺口,一个当爸爸当得这么得心应手。”
童瑶想起体育课上的林妄洲的反应,挑起眉,弯了弯唇,压着眼底调侃的笑意。
林倩:“……”
林妄洲:“……”
假条上,班主任给他们仨批了半天的假。
回到家,林倩赶紧上楼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待喝了杯她妈给她泡的热乎乎的红糖姜茶后,她这才神色恹恹地爬上床,蜷缩在被窝里,睡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两点的风少了善意多了燥意,削减不了室内的闷热。
童瑶趴在书桌上小憩了十五分钟,醒来后,就从背包里拿出课后作业本,开始刷题,碎发黏在她白净的小脸上,阳光悄悄洒进来,将她的长长的睫毛染成了金色。外头蝉鸣聒噪,默写完化学方程式,翻页,忽然笔一顿,童瑶眉头一皱像是想起了什么,须臾,抿了抿唇,搁下笔,起身,轻手轻脚地从卧室离开。
依山傍水,鸟语花香。
林妄洲从他匮乏的词汇表里挑选了这两个词来形容这个地方。
词都是好词,但地方也真的是不适合他。
他就是个闹腾的性子,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迟早得疯了。
初秋,已经有硕果累累的丰收,不远处的稻田里,好多麦色肌肤的中年人弯着腰割稻,林妄洲瞥了几眼,懒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