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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一眼便看见在人群中间的那名女子。女子身材纤细,却又透着一股坚韧。皮肤白净,如羊脂白玉般细腻,在这满是烟尘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面容更是英武不凡,眉如剑,目若星,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带着一种自信与坚毅,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数十个工匠、隶臣分别守在各自负责的炼炉周围,忙碌的身影如同不停旋转的齿轮。有人垫着脚尖站在垒起的高台上,高高举起箩筐,用力往炉里下矿料。有的人光着膀子,露出古铜色的肌肤,推着简单的风囊,满头大汗地往炉中鼓风,每一次推动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工匠们则蹲在一旁,神情紧张地观察着火候,双眼紧紧盯着炉中的变化,心中默默计算着开炉时间,仿佛在进行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高温在炉中肆虐,将里面的铜单质一点点冶炼出来。每当通红的铜块出炉,铜块滚落到炉前的大坑里,立刻有人迅速取水,用力泼浇其上,瞬间水气蒸腾,变成了茫茫白雾。张良知道,这些铜块再重新加热,灌入土范,就能制出一块块铜锭………
面容苍老的都料(大匠)拿起一块刚刚冶炼出来的铜块忐忑地送到伊兰面前,满脸愧疚地告罪道:“大人,因为这里龙虎山的铜矿含铜不高,所以往往需要很多矿石经过冶炼两三遍才能得到纯度较高的黄铜!”
伊兰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沉思,仿佛在思考着如何解决这个难题,过了一会,点点头:“一步步来,先带我去看看矿石筛选的地方。”
“伊章令有办法?”都料以及一帮匠人惊喜地看着伊兰,眼中满是期待与兴奋。他们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曙光,急切地渴望着伊兰能带来改变。
“嗯,先去看看!”伊兰微微颔首,语气沉稳,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从容,仿佛一切难题在她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伊兰转过身,朝身后属官—敬,道:“一会,仔细看,有不懂的就问,所有的程序都必须严格记录下来,数据不得有差池!”
声音清脆,却充满了威严。
“诺!”敬恭敬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认真。他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也明白伊兰的严格要求是为了确保工作的准确性和有效性。
都料几人在前面带路,阿大见小兰有事,也不敢打扰,推着张良跟了过去。几人的脚步声在这充满劳作之声的环境中显得有些微弱。
继续往里走了百余步后,迎面便是飞舞的粉末,如一场迷蒙的细雨扑面而来。张良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发现已经进入了贮矿场。
数百名刑徒从山上挖出沾满泥土的铜矿石后,便又用牛、马等以筐运到流经山脚的水流处清洗。清澈的水流冲刷着矿石,清洗后的矿石顺着下坡路被送到贮矿场,或黄或绿的铜矿石在这里堆积如山。
蓬头跣足的赭衣刑徒在此劳作,他们大半的人被刮去了头发,剃光了胡子,那模样显得格外落魄。有的死刑犯脖子上还戴着木钳,耷拉着头,佝偻着腰,仿佛被生活的重负压得喘不过气来。然而,这并不耽误他们在监工的鞭子下,努力干活。他们挥动着铁锤、石夯等工具,每一次的敲击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仿佛是他们与命运抗争的呐喊。整块的矿石在他们的奋力打击下,逐渐变为可以入炉的碎矿。
贮矿场的一角,是一排排的踏碓。不少灰头土脸,瘦骨嶙峋的刑徒,正抡起手中的石锤不断抬起又落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将已经砸开的矿石舂得更碎更细,为后续的冶炼工序做好准备。
“嗯,矿石还是太粗糙了,必须破碎和研磨,使矿石颗粒更加细小均匀,增加与燃料和空气的接触面积,才能提高反应效率。”
从框子里抓了一把矿沙,伊兰转头看向那些瘦骨嶙峋的刑徒,轻轻摇了摇头:“单靠人力累死都无用……拿帛布、毛笔过来!”
“诺!”
一旁的敬忙不迭地从随身布袋中掏出备好的帛布跟毛笔,并打开一盒墨汁。动作熟练而迅速,显然是对伊兰的吩咐早已习惯。
伊兰微微颔首,拿起毛笔,笔尖在墨汁中轻轻蘸取,随后便开始在帛布上写写画画起来。
“这是…水车?”
当伊兰画了一半时,看出雏形的都料皱起了眉头,眼中满是疑惑。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帛布上的图案,试图从中找到答案。
伊兰淡淡地点了点头:“对,只要此物造好,以后不需人手,也能自动运转,能省人力十倍!”
“这……这可能…吗?”
都料几人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惊讶和怀疑的神情。几人面面相觑,有些无语。
要不是之前伊兰展现出的非凡才能让他们心悦诚服,这会他们恐怕会把她当成失心疯了。不需要人力,还能十倍于现在的工作量?这听起来简直如同天方夜谭。然而,他们又不得不承认,伊兰之前的表现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也许她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办法。都料心中既充满了期待,又带着一丝不安,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水车”究竟能否如伊兰所说,带来如此巨大的改变。
在吩咐工匠去制作水车的间隙,伊兰带着阿大几人走进一间屋子。
屋内布置简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