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过后。
富春偶起轻柔的小风,裹挟着府内花树幽微的香气。
不远处, 传来了阵阵丝竹之声, 说来, 府中已多年都未奏过管乐了。
狗男人今年手头宽裕了不少, 修建了一座新亭,浮于荷池之上, 颇有意趣。
他入夏后也无甚繁琐之事,也不用去打仗,最近都在府中养娃休憩,闲暇时便一人独坐在那新亭处, 对着池中含苞未放的菡萏发呆。
孙权请了四个乳母,说什么也不准她亲自喂养,步遥也便应了下来。
看顾孩子还真没费她多少心力,她唯一费心的, 便是每日给才几个月的大虎灌输爱与和平的思想, 做着各种的洗脑工作。
乳娘都经过了层层的盘查, 确认了底细后, 才被许以重金请入了府中, 因为知道这两个孩子的贵重,乳娘们皆是尽心尽力。
步遥身着一袭湖蓝色曳地曲裾, 交领的设计巧妙,恰能露出优美的双肩,衣裙上的织纹花卉清新淡雅。
做了母亲后,步遥整个人的眉目也显得愈发温柔。她刚从庭院中走出, 正循着丝竹声,去寻孙权。
孩子已经可以偶尔睁眼,步遥看阿郢那孩子的眼睛,许是随了孙权的缘故,比之于普通人,眸色要略浅些。
是那种浅浅淡淡的棕色,似是琥珀一般,很漂亮。
大虎的眼睛,倒是正常。
两个都是漂亮孩子,都是她的心肝宝,步遥是愈看愈喜欢。
孙权抱大虎的次数要多些,而阿郢,他却很少抱。
步遥问过孙权,为何不抱阿郢?
孙权回她的理由是,身为长子,其父不可对其太过宠爱。
但是狗男人倒没拦着她做慈母,只叮嘱她,不可对孙郢过分溺爱。
孙权跟她叨叨了一大堆缘由,大抵都是一个话意:他的长子,将来是要继位承业的,是要搞大事情的,自是不能像寻常家的孩子那般养。
奇怪的是,每当孙权在孙郢面前,说些要“重点培养”他的话时,孙郢总会哭闹个不停。
其余之时,孙郢和大虎大多是睡着的。
步遥倒是觉得,当长子,也不一定就要继位。得看他,到底适不适合这个位置。
但孙权似是铁了心,认准了阿郢这个可怜孩子,每日阴着脸盯着他,恨不能现在就教他挽弓骑马。
紫荆适才还与她说,大虎长相还是像孙权多一些,而阿郢的长相,要更像她一些。
紫荆这么一说,步遥发现,倒还真如她所言。
果真是女孩像爹,男孩似娘。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新亭之处。
乐师们见步遥来此,便停下了奏乐,纷纷向其施礼。
入夏后,孙权所着衣物的颜色也很清淡,一如今日,白衣玉冠。
他横卧支颐于红木小案前,见步遥来此,便直起了身。
摆了摆手后,孙权挥退了一众乐师,只留了几名使唤婢子供其差遣。
他得神色略有些疲惫,又揉了揉眉心。
步遥刚才便听闻,似是孙朗入府,寻了孙权,让他帮着去寻丁氏的下落。
这之前,他也因此事,来过数回。
丁氏既已身死荒山,步遥一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她和赛甫之间的龌龊事与孙权讲出来。
她毕竟是孙权的庶母,做了这般不知羞耻一事,孙权知道了,必然要做怒。
这种事,传出去,影响也不好。
后来见孙朗总来,她也便起了疑心,二人既为母子,有些事,会不会是一起串通好的?
几日前,步遥便将此事告予了孙权,孙权听罢,果真怒而掷器。
他当时说,如果丁氏未死,他也会不顾丁氏是其庶母的身份,将她亲手杀了。
至于孙朗,他一直存着疑心,但因着他毕竟是他的亲弟,虽不是同母所生,但到底还是存着情分。
孙权便没将丁氏一事,告知孙朗,只口头应下了要帮着孙朗去寻丁氏,但孙朗每每来后,孙权都有些烦躁。
池面泛起了阵阵涟漪。
步遥刚一走到孙权身侧,就被他拽住了手腕。
狗男人上下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就跟王侯看其美貌妃妾的眼神如出一辙,双眼微眯,略显颓靡。
步遥刚在心中嘲讽孙权,到底还是个传统封建的狗男人,鼻间就嗅到了蒲桃酒的淡淡清甜。
孙权顺势拽了下她的手,步遥一时不备,整个人就跌入了他宽阔的怀抱之中。
旁边的使唤婢子见状,头首低了又低。
这之前做妾这样搞没得问题,现下她是正妻,青天白日的这般没有正形,是会失了体面的!
步遥推了推孙权,想要从他的怀中钻出来。
谁知,孙权这时突然笑了笑,俯下身去,在她耳侧小声道:“阿菟今日甚美,孤喜欢你这般穿衣……”
明明是孙权饮了酒,怎么连带着她也醉醺醺的了?
步遥便也不再其怀中挣扎。
秀恩爱就不要当着外人面前秀了……
步遥便命那些使唤婢子先退下,准备趁着日落前,与狗男人在亭中腻歪一会儿。
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