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弓.弩手立即道“诺”。
眼见着他已然挽弓,闭起了一目, 瞄准了潘临的背影。
步遥虽是主母, 但诸将只会听孙权一人的号令,她刚欲求弓.弩手停下, 复又把话憋回了心里。
箭在弦上,即将蓄势而发,潘临却丝毫都未察觉出异样。
他的背影在北风中略显沧桑,步遥忙对孙权道:“夫君, 是他救我出来的,他想投奔你,不想再做山匪,想在你手下觅得个好差事。”
这当然不是潘临的真实心意, 但步遥为了救他, 也只得扯谎。
孙权的面容闪过一丝疑色, 他微微偏首, 看了步遥一眼。
步遥则眼神真挚地冲他点了点头。
孙权心中仍存着疑虑,却还是扬了手,命身后的弓.弩手停下:“既要投奔于孤, 为何不来此邀功?”
步遥一时不知回何话好,孙权又看向了潘临的背影,眸色深了几分,又命其身后的骑兵道:“去,把前面的那名山匪抓来,不得伤了他的性命。”
“诺。”
步遥听罢, 这才略松了口气。
希望潘临这个死面瘫能懂得变通,被孙权抓回来后,老老实实地在他手下寻个好的差事做,也算她报恩了。
潘临本来还神色落寞,步履跌撞着踩着碎石之地,如同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地走着。
听到了身后愈来愈近的马蹄声,立即觉出了身后异样,只得撒腿就跑。
他跑得极快,但人的速度终是不及马的速度,还是被江东的兵士用长矛拄地,拦了下来。
来的兵士竟是有五六人,都是精壮的悍将,孙权携着这些精兵,做为前锋,快马加鞭,先来于此。
后面则还有好几批的支援部队,也即将要前来支援。
来的目的有二:
一是为了救被山匪掳走的主母。
二则是为了将赛甫的山寨焚毁,抢掠匪民,做为江东的人口。
潘临的身后背了双股短剑,看着来势汹汹的江东兵士,欲要殊死一搏。
他刚与那些兵士过了几招,派来寻潘临和步遥的山匪在此时,也从山上而下,老远就见到了孙权和他身后那数百名的兵士。
那些山匪吓得大惊失色,不敢再多往前走一步,只小声互相颔首,欲要去寻正在远山狩猎的赛甫,同时再告知寨民,做好防御的准备。
孙军很可能趁此时当,上山攻寨。
被孙权派去的江东兵士都留存了一些实力,不敢伤了潘临,只得将手中的兵器上下翻转,用兵器的钝部,去击打潘临的腿肘之处,小心地控制自己,不敢伤及如头部之处的要害之位。
数名骑兵将潘临死死地围住,多个回合下来,潘临终是败下阵来,双腿跪地,只得用一短剑拄着地,强自不让自己倒下。
孙权这时,已然走到了众人的身前。
他一身玄铁黑光铠甲,嵌有雕工精美的金纹,刺骨地北风阵阵刮过,将其身后赤锦披风吹拂而起。
兽首兜鍪之下的面容年轻俊美,双眸深遂,竟是真如赛甫那日的嘲讽之语所言,江东之主孙权的双眸竟是绿色的。
孙权俯视着已然失去了气力的潘临,睥睨四野,威风凌凌。
潘临咬着牙,强自抬首,看向了眼前的那个位于尊位的男人,却一言不发,只是用双眸死死地看着他。
孙权打量了潘临半晌,语气低沉道:“你姓甚名甚,听孤夫人所言,你欲投奔孤?”
潘临仍是没有言语。
他知道,步遥所言,是在救他。
潘临身侧的兵士一直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伤到了孙权,见潘临种种行径都不尊敬孙权,一名兵士不悦道:“我主在问你的话,你为何不答?快说!你到底姓甚名甚!”
孙权摆了摆手,示意那兵士噤声,仍静静地等着潘临回他。
那兵士无奈,只得用圆眼横了潘临一眼。
见到那叫步遥的女人后,潘临的心中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那滋味于他而言,既是甜蜜的,又是苦涩的。
但无论如何,那种情绪,他潘临都甘之如饴。
见到眼前的男人后,他的心中也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那种感觉,似是将他的心放在烈火之上煎烤,痛苦又难熬。
潘临清楚,这种情绪,叫做嫉妒。
他不嫉妒赛甫那个糟老头,但孙权,他却嫉妒得想死。
凭什么他生来只能是个山匪?
而他年纪轻轻,却拥着江东六郡八十一州的领土。
潘临复又低首看了看自己破旧的衣物。
还能穿着那般威风堂堂的铠甲,有着那么多的精兵忠将。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女人同他的孩子。
而他,什么都没有。
潘临一贯平静清澈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戾色。
既然孙权要问他的名字,他就告诉他。
而且,他要让孙权这辈子,都记住他的名字。
未来的某一天,他也要成为能够与孙权比肩的人。
到了那一日,他与那个叫步遥的女人,就成了敌人了。
潘临眸中的情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