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官家,对钱帛可比谁都看得紧!” 吕公著想起了那些欠市易务的钱的人,也想起了汴京城各大寺庙的主持、首座们,被当今官家折磨的欲仙欲死,却还得强颜欢笑,心甘情愿的将寺中财物送到开封府的事情。 他于是点点头:“可这和战事有什么关系?” 官家还能变出钱来不成? 等等! 吕公著想起了靖安坊的那个汴京学府。 于是他看向韩绛,韩绛则眯着眼睛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晦叔啊,有空的话,其实多去崇文院看看是很好的。” 他也只能提醒到这里了。 再提醒下去,万一被宫中知道,那他就变成一个不识时务的糟老头子。 很容易招人嫌的。 说到这里,韩绛就压低声音,对吕晦叔道:“此事,出老夫嘴,入晦叔耳!” 吕公著点点头,然后拱手谢道:“谢过子华兄。” 韩绛笑了笑。 他之所以提醒吕公著,自然是想让吕公著欠他一个人情。 但不是想让吕公著还,而是让他的儿子吕希哲和孙子吕好问来还。 没办法,谁叫他没有教出一个成器的儿子,连个成器的孙子也没有。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些曾孙身上。 可曾孙们都还太小,他显然照拂不了。 便只能如此了,当然,韩绛也知道,最终还是得看他的子孙到底成不成器。 要是和晏几道一样,是个不成器的,扶不上墙的。 那谁也帮不了! 两位宰相正在说着话,在另一边的右昭庆门,三衙的将帅们,也都已经在閤门下开始排队。 殿帅燕达、副帅苗履、管军狄咏……甚至连回京不久的郭逵,也穿上了紫色的武臣公服,出现在人群中。 都是有过在沿边带兵、统兵经验的大将。 韩绛和吕公著对视一眼,就继续道:“晦叔可知道,昨夜边报入京时,是先送到的福宁殿。” “据说,官家在接报后,并没有命人通知两宫,也没有命人出宫召集吾等。” “只是召见了当夜值守学士院的翰林学士范纯仁……”说到这里,韩绛深深的看了一眼吕公著。 范纯仁可是吕公著的女婿! “直到今晨天明,才由两宫身边的尚宫,告知了两宫熙河之事,据说官家还命两位尚宫,安抚两宫慈圣,说是:熙河之事,虽事发突然,但将帅皆一时之选,官军训练有素,纵不能败西贼,也必可退之,请两宫勿忧。” “官家年虽幼冲,但临危不乱,措置有方,可谓圣君!”韩绛捋着胡子赞叹着。 这位陛下,哪怕按照宫中的说法,也是要过了今年才算十二岁。 以仁庙故事,幼主在位,通常会多加一两岁的前例来看。 他也就十岁,最多十一岁! …… 赵煦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坐在他面前的两宫。 “太母、母后,怎来的这么早?”他微笑着问道。 两宫看着他的样子,互相对视一眼,在心中也都是惊讶不已。 须知道,她们一早知道了熙河的事情后,连饭都吃不下,就急匆匆的来到福宁殿。 结果,就看到了官家(六哥),在御榻上睡的极为香甜。 问了福宁殿的女官、内臣们后,两宫知道,官家(六哥)昨夜被唤醒后,就召见了翰林学士范纯仁,问其熙河军事、寨堡。 君臣对问持续了一个时辰,然后,官家(六哥)就回到了床榻上睡了起来。 两宫听完,心中都是无比震惊! 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就召来范纯仁,询问了一遍。 询问的结果,让她们更加震惊。 因为根据范纯仁的报告昨夜在福宁殿,官家(六哥)站在如今还陈列在这福宁殿上的沙盘,指着山川河流,城寨道路一一询问。 据范纯仁说:“陛下屡以兵法之事问臣,常常切中要害……微臣惶恐,不敢隐瞒,乃据实以奏慈圣!” 有了这些铺垫,两宫自然知晓,这孩子不是不懂军事,也不是心大。 而是他真的没有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于是,惊讶之后,骄傲之情就在心中油然而生! 自古以来,除了那些马上得天下的天子外。 有几个帝王能如此冷静、镇定的面对这样的事情? 就是成年的君主,怕也做不到这样。 至少两宫扪心自问,她们就做不到。 “阿弥陀佛!”向太后念了一声佛号,对太皇太后道:“娘娘,真是菩萨保佑,赵氏有幸。” 太皇太后点点头:“是啊!菩萨保佑!” 今日之事,肯定是会记到国史上的。 而她们也将因此,垂于千古史书。 “娘娘……”帘外传来粱惟简的声音:“宰执与三衙将帅们,已到了殿外。” “请髃臣们到殿中等候,老身、太后还有官家,随后便到。” …… 韩绛、吕公著率着东府、西府的执政,与燕达率领的武臣们,排着队,步入福宁殿中。 一入殿上,他们就看到了那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