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岐伯侯府。
时近二月,冰雪消融。满园春色悄然露头,却掩不住院外的声声吵嚷。
“瑶光,院外又有何事?”
春秋院书房中,穆清则墨发白衫,眉目如画。提笔落字间笔走龙蛇,仿若书中走出的谪仙,不染尘世。
“回小侯爷的话,是穆庆小少爷又在上陵学宫闹事了。学宫来人,说是要让小少爷的长辈前去领人。刚刚外面那阵吵闹,就是大少夫人在与那传信人理论呢。”
“上陵学宫?”
穆清则落字的手一顿,竟难得的来了兴致。
“我记得穆庆去年才被送去学宫开蒙,如今尚在他大表舅楚泽手下听学。之前闯祸都无人问津,怎得这次就闹得如此难看?”
他虽一直以性情淡远为由迟迟不肯入朝,可对朝中的势力划分却十分了解。
如今的大昭与其说是凤家的天下,不如说是凤家、方家、楚家三方的天下。
别看盛德帝依旧稳在帝位之上,其实他所能掌控的臣子不过是所有官员的三分之一。
而且随着宗室的凋敝与科举的式微,这些官员还有越变越少的趋势。
为何?
因为世家勋贵子弟本就比寒门学子更易考上科举,而大昭叫得上名号的学宫书院又大都被方、楚两家把持。
就比如这有大昭第一学宫之称的上陵学宫,早就已经被大家默认是四皇子和楚家的地盘了。
而穆庆的母亲,他二房大哥的夫人楚钰乃是楚家三老爷的大女儿,这般亲厚的关系之下,穆庆去年虽闹出了不少事,却没有一次是需要穆家出面的。
因此今日学宫的人突然上门,他穆清则才会觉得十分诧异。
见自家主子问起,瑶光的面色也有些古怪,因为她们主子向来是不管府中琐事的。
尤其这件事还与那位有关……
她虽极看不上那位的倒贴行径,却还是低头道:
“并非楚家和学宫想闹得难看……是,是护国公主殿下发了话,若半个时辰之内在学宫见不到大少爷或是大少夫人,她便会直接带人上门……”
“凤曦?”
穆清则蹙眉,那身清俊脱俗的气质都有了短暂的沉凝。
“这件事与她何干?”
“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瑶光欲言又止,她很想说那位大概是知道您回了京,又想似以前一般想方设法引起您的注意了。
就比如今日,那位恐怕巴不得大少爷和大少夫人不要去学宫,这样才好带人上门呢。
可瑶光是大家丫鬟,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她很快柔下话锋道:
“听说是穆庆小少爷和几位玩伴在玩耍时,一不小心将祁驸马的侄儿撞进了湖里,不过人早就救上来安顿好了。早些时候家中便有人来报过,那位小少爷并未受惊受伤。”
穆清则挑眉,直接将手中笔扔在了桌上,眼底是想起凤曦其人时毫不掩饰的厌恶。
因为借势引起注意这种事,凤曦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本以为她会如传闻中的一般有所改变,可如今看来……
“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后续不必再报与我听。”
“是。”
在穆清则再次对死缠烂打的凤曦生出恶感的同时,毫不知情的凤曦正坐在上陵学宫的上陵湖边,悠闲的吹着湖风看着落点。
碧水无波,风景秀美,如此环境不摆上一桌怎么能行呢?
所以凤曦立刻就让人搬来了两张大圆桌,并在桌前安排了至少十六个席位。
这桌子凳子都有了,怎么能没有点心和茶水呢?
所以天禧很快自觉的为自家公主备上了。
当然,这点心茶水不止一份,而是每个上桌的人都有份儿。
“公主,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老祭酒看着那边忙前忙后的天禧等人,又看了看站在湖边八风不动的凤曦,一生教书育人的他是真有些瞧不出对方的路数啊。
难不成这位是要请那些孩子的长辈喝茶,好聊一聊这孩子的教育问题么?
宋庭想了想,这到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然后他就听凤曦道:
“当然是要搞事啊!您看,这儿就是戏台子,那边就是看戏的大桌子,本宫准备的够周全吧?”
宋庭:“?”
宋庭正想说您这看起来还是像喝茶啊,就见两名亲卫将肿了半边脸,正疼得龇牙咧嘴的楚泽架了过来。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绑~这么绑那些来人怎么能瞧见楚司业这张脸呢?这可是咱们公主亲自踢的,怎么能不好好展示呢?对对对,就这个位置了,很好~”
对着楚泽一张司马脸,天禧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看得一旁围观的林润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下子就是心大如宋祭酒,也说不出某公主是想请人喝茶的话了。
很快,学宫外便有人传消息来,说那五个孩子的长辈到了。
根本不需要凤曦下令,天禧直接便带着人出去迎接,不一会儿就将人带到湖边。
不得不说,这上陵学宫的确贵人云集。
不过是五个蒙童,便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