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炮固然欢乐,可后果是,云鲤的狐狸毛披风被燎着了。
两人手忙脚乱把那阵火星子扑灭,好好的一件红狐狸披风已经是毛焦焦了。云鲤心疼自己的新年新衣服,卫璋好说歹说哄了半天,又答应给她重新做件白狐的,这才哄得人眉开眼笑。
她还要学着民间熬夜守岁,最后自己也熬不住了,倒在卫璋肩膀睡着。两人一同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门窗紧闭,屋内燃着银碳和熏香,一派春宵帐暖的奢靡风光。
云鲤首先拱了拱,她只往人怀里缩,一边缩一边把人往外踹:“好吵你去把门口的小孩子都赶走”
昨夜的炮竹燃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寅时才逐渐停下。云鲤好不容易睡着,结果一大早就有小孩大叫着在街上跑来跑去,一边跑一边摔炮。
她忍到现在,忍无可忍:“我还想睡你去!你去!”
卫璋被她踢来踹去,他比云鲤更困。这货昨天倒头就睡,他又是给人擦洗,又是给她熏头发,弄到天快亮了才睡,此时被踢来踢去,真是十分不耐烦,低沉着嗓音警告道:“你再踢一下”
云鲤一脚踹到他小腿骨上,然后卷住所有的被子一个翻身,将卫璋一个人光秃秃留在床边。
云鲤:呼呼呼
卫璋真想把这货打起来!他忍了又忍,最终下床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推开门,室外的寒气袭来,街上的叫闹声越发明显了。他越发不耐烦,疾走几步,阴沉着一张脸拉开大门!
门外的小孩子嘻嘻哈哈抬头,迎面撞上一个神仙一般漂亮的人。
恰逢一阵风吹过,四个小孩儿的脸被冬风吹得红扑扑的。
“你是谁?”
“小虎,娘说过不许和陌生人说话,怕是人贩子哩!”
“可是他好漂亮人贩子这么好看吗?”
“也是喂!你是新搬来的人贩子吗?”
卫璋好想杀人。
他唰地一下又把门关上,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晃了晃,最后走到后厨,把昨晚没吃完的东西一锅煮了,下了一碗面条端到房中。
“起来了。”他这次毫不留情地掀了云鲤的被子:“起来吃东西,整个白天都睡过去,你不饿吗!”
云鲤哭哭啼啼爬起来,卫璋将刷牙的齿木沾了牙粉塞进她嘴里,拿过铜盆接水。然后将温热的毛巾一把盖到她脸上,呼噜呼噜一顿擦。
终于清醒了。
云鲤小口小口吃着面条,脸色愁苦:“不好吃,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她一个厨房杀手还好意思嫌弃别人做的饭,卫璋点了点碗:“把面汤喝了再出门。”
那面汤有点淡,就跟掺了油的白开水一样。云鲤喝出痛苦面具,卫璋看都不看她一眼,盯着她喝光汤水后,给她梳头换衣,两人手拉手出了门。
南城不算大,商街也就那一条。大年初一,所有人都还在家中歇息,白天街上冷冷清清,根本没有几家店开门营业。云鲤逛了一圈,连个路边摊都找不到,只好苦着脸回家继续吃卫璋做的饭。
路上行人不多,两人走了一会,云鲤贴紧卫璋,悄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卫璋虽然没了内力,但感官比云鲤要灵敏许多。他揽过云鲤往前走:“没有杀意,不要回头。”
云鲤想不出会有谁在这里追赶他们,她心中没底,越发担忧起来。两人脚步渐渐加快,走着走着,她听到身后有人颤巍巍喊道:“夫人、夫人等等!”
是个妇人的声音。
云鲤拉住卫璋,慢慢回头。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婶喘着粗气追过来,她走到二人面前,细细看了看,笑起来:“果然是你们,你们回来了?”
谁啊?
云鲤和卫璋对视一眼,彼此表示不认识。那大婶见他们茫然,赶紧介绍道:“前两年,你们刚搬来南城的时候,我在路边送过你果子。”她从篮子里拿出一枚杏子:“记得吗,我还夸你二人好看般配,生出来的娃娃定是比画上的还俊呢!”
云鲤其实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但一听到生娃娃,她表情略显不自然了。
大婶还以为她记起来了,笑着和她拉家常,还问她这两年生了男娃还是女娃。云鲤真害怕这般热情的家长里短,可她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尬笑着应和一二。
“你说你们当初没住多久,怎么就急急忙忙搬走了呢。”那大婶话真的很多:“不过你们走得及时,真是老头保佑!后来南城发生了不少事情,先是黄郡守家失了火,满门没一个人逃出来。再后来,你们家也烧着了,吓死个人哩!”
大婶无心一句话,卫璋和云鲤二人脸色微变。
这次来南城,两人有意无意同事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黄郡守家的灭门惨案。云鲤知道这是卫璋做的,她只是不想旧事重提、徒增烦恼。而卫璋干脆是忘光了这件事,他杀的人实在太多了,若不是偶然被人提到,他根本不记得黄郡守是谁。
云鲤不愿大婶再说下去,她急急打断对方,拉着卫璋的手赶紧回家。关上门后,卫璋的表情还是那样淡淡的,她觉得有些尴尬,又不敢再提那件事,便若无其事地聊天,东扯西拉,连院子里种的是什么树都拿出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