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鲤在床榻间从不算羞涩女子。
她自小便没学过女子应有的克己守礼,不知道什么叫做灭人欲,后来跟了卫璋,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被带坏了,想要什么总会直接表达,总是很主动。
所以,她的本性反应总是最真实的。
卫璋也是清楚这一点,见她恢复了以前缠着自己的模样,一时松懈下来,倒没有注意到,整整一晚,云鲤再也没有叫过一声他的名字。
入春时节,天色也亮得更早了些。日起时分,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从帐子里伸出来,想要取挂在床边的衣服,可是没一会儿,重重帷帐里传来几声猫叫似的哼哼,那只大手又缩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哄的床褥间的小人重新睡着,卫璋这才轻手轻脚坐起来。
他得走了。
温柔乡果然害人,如果不是时间紧迫,他真想就躺在这软帐之中,搂着这温香软玉睡到日上三竿。
穿戴好衣服,卫璋还是舍不得走。他坐回床边,看着云鲤的睡颜,忍不住又俯下身去亲了亲她的脸。
被打扰,云鲤一双秀气的眉毛拧起来,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一头扎进被子里不动了。
小没良心的。
卫璋笑笑,起身离开寝宫。
唐巧依旧等在外面,见他出来,黑着一张脸问道:“皇上今日可早朝?”
卫璋心情不错,语气也比较轻松:“怕是累狠了,让她睡吧。”
噫!
唐巧恨不得踹这个春风得意的狗太监一脚,她一脸嫌弃地看着卫璋走出紫宸殿,他的狗腿子侍从正站在宫外候着。
见他出来,周回递上马鞭:“掌印,都准备好了,出发吧。”
卫璋抬头,往云鲤寝宫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心中突然涌上一阵不安,似乎有什么压抑已久的事情要爆发出来,但又抓不住那股情绪,刚刚的好心情殆尽,只剩下了沉闷。
仿佛是在呼应他的心情,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响,云层渐渐拢上来,天色一下阴沉了不少。
“是春雷。”周回也仰头望着天:“要下雨了。”.
是啊,要下雨了。
卫璋把自己这股心情归结于暴雨将至,他最后吩咐了一遍紫宸殿的宫人,一定要好好看顾好皇上,这才离开了。
等他走了没多久,寝宫内的云鲤睁开眼。
其实她早就醒了,也知道卫璋早上恋恋不舍地亲吻她,可她就是不想面对,只好演技娴熟地装睡。
她抱着被子慢慢坐起来。
身上早已没有什么不适感,每次结束后,卫璋都会抱着她去净室清洗干净,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若说体贴,恐怕没有人会比他更好。
真是个完美的恋人呢。
她走下床,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龙袍。
对着镜子穿戴好,用金冠束起头发,昨晚趁着夜色宣泄出来的感情早已在天亮时分全部收起,穿上龙袍,她还是大云朝的皇帝,理应承担起责任才是。
早朝时分,春雨彻底落下来,官员们的下襟沾着湿意,整个宫殿都变得潮气一片,令人十分不适。
殿外春雷滚滚,殿内,云鲤趁势宣布了另一个大雷——委派宫廷画师前去北疆给士兵画像。
一言出,群臣激。可这次的小皇帝态度十分坚定,不管朝臣们怎么哭闹喊骂都坚决不肯收回旨意。
春雨一连下了三天,开春的天气骤凉,就在女画师们出宫的第二日,群臣得知了小皇帝感染春寒、卧床不起的消息。
春寒料峭,生病了也是很正常的。早朝连休三日,等到第四天,最先发现不对劲的人是唐巧。
自从云鲤立了皇后,她就总爱窝在凤仪宫里和那位叶小姐玩耍。唐巧怜爱她没什么朋友,又巴不得她不要和卫璋混在一处,所以从不过问她在凤仪宫的事情。
听说皇上病了,她倒是求了皇后的旨意想入宫照看,可凤仪宫里传来娘娘口谕,只说皇上无碍,无需多虑。
可能只是偷懒不想上朝吧。
唐巧太了解自己的小主子了,没什么事的时候,这就是个懒货,能躺着绝不坐着。如今天气转凉,她多半是起不来床,故意装病不上朝罢了。
可一连三日,凤仪宫内安安静静,竟是连个人都没出来过。唐巧不免有些心急,她担心云鲤是真的病了,又怕她是装病被人发现,所以不敢宣太医,只派了来宝悄悄去请那位鹤神医前来。
来宝领命前去,败命而归。他已经过了十四岁,眼看着就往十五岁长了,可说话时的声音还是像小男孩一样尖细。
“姑姑!姑姑!”来宝关起门,悄声道:“鹤神医不见了!”
不见了!
唐巧知道,鹤神医是和那个叫射月的宫女一起被卫璋送进来的,没有卫璋的同意,他根本没法离宫。如今皇上卧病,他却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股凉意席卷全身,她抬头一看,院子里扫地的宫女队伍里哪里还有射月的影子!
“遭了!”
唐巧顾不上冲撞皇后,带着来宝硬生生闯入了凤仪宫。
殿内无人。
寝宫内空空如也,不仅没了两位主子,就连皇后的一些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