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璋一个错眼,那女子便进了一家铺子。
他正欲上前一探究竟,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了他前方。
“掌印。”
媚柔挑起帘子一角,脸上早就没了之前的斗气,如花的容颜耷拉着,说不出的颓败。
这是,吵赢了?
越过车厢,他又往那铺子门口看了一眼。
一个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姑娘恰好捧着东西走出店来,并不是云鲤。看这衣服的款式,应该只是出宫采买物资的宫女而已。
卫璋收回视线,转而上了马车。
媚柔的腰间挂了一个同样的面具,像他们这种有身份的人进入地下集市前都要戴上面具的,这样可以防止被认出,谈生意时也更加放得开手脚。
车子朝集市入口驶去。
一路,媚柔都不说话,这不符合她的作风。可能是想到了云鲤,卫璋的心情比较柔软,难得开口询问了一下手下的感情生活。
“周回他——”
“他让属下跟着您一起。”媚柔低声回复:“他说,他长年跟在您身边,怕被人认出,所有这次让属下跟着。”
唔。
卫璋想听的不是这个,他又问道:“那你——”
媚柔道:“属下觉得这个安排很好,毕竟他为人处世都不够圆滑,在地下集市那种地方还不够被人坑的。”
这倒是实话。
卫璋用手指摩挲着面具上的花纹,缓声道:“你若是真的喜欢他——”
“属下不喜。”媚柔回答得很快:“不过是闲暇时逗弄两句罢了,他和别的男子在我心里没什么差别。”
是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卫璋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他解下腰带上的面具戴在面上,挡住了他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色,靠着车壁不说话了。
叶为安把云鲤带进了一家成衣铺子。
“老板!”他掏出一锭银子,把柜台敲得邦邦响:“把你们这儿最好最贵的裙子拿出来!”
云鲤吓得去拦他:“低调一点!低调一点!”
“低调什么啊!”叶为安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低调,他告诉云鲤:“咱们等会要去的地方都是做生意的,生意人最是嫌贫爱富,你若是穿得不体面可没人理你。”
这倒是。
先敬罗衣后敬人,如果她穿得过于朴素,贺鸿凭什么相信自己有资本和他做生意?
想到此,她不再推却,不仅默许了叶未央的高调行为,还让帮她换衣服的妆娘给她重新画了妆、梳了发。
“裙子要淡紫色的。”她坐在铜镜前,告诉妆娘要如何打扮自己:“口脂不用太深,稍稍在眼角点一抹绯色,让眼角看起来上扬一些。至于头发,给我梳一个斜鬓吧。”
其实云鲤对丽嫔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
两世过去,这个死去多年的人在她的记忆里只剩下了一个代表母亲的符号。她不会忘记母亲带给自己的生命,也不会忘记她抚摸自己时的温柔,更不会忘记她惨死的仇恨。看書菈
可她具体长什么样子呢?
妆造完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云鲤关于母亲的记忆一点点被钩织拼凑起来。
是的,就是这样的。
丽嫔好穿紫衣,她的容貌艳若桃李、绚如夏花,所以她总会在眼角用口脂抹上一点红,加深脸上的好颜色。
她爱梳斜鬓,垂下一缕头发更添妩媚。她的容貌足以盖过天下的名贵珠宝,只需要一只紫玉簪稍作点缀,便可一笑倾城。
云鲤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勾了勾唇角。
母妃,对不起,儿臣今日得借着您的名号去办一件大事,您若是天上有知,请保佑儿臣一帆风顺。若是您觉得此番举动有辱您的英明,也稍稍憋着点,等儿臣事成之后再多给您上几炷香。
她反扣下镜子,不再看镜中之人的模样,抬脚走了出去。
叶为安正坐在柜台前嗑瓜子。
看到有人出来,他无所谓地抬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又低下头,事不关己地继续嗑瓜子。
云鲤坐到他身边,抓了一把瓜子嗑起来:“愣着干什么,付账啊!”
叶为安“哦”了一声,正准备掏银子,突然觉得不对劲!
“是你!”他吓得嘴里的瓜子都掉出来了:“你你你怎么又变了!”
男变女已经够惊悚了,怎么还能从清纯少女变成、变成——
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变老了十岁!”
***。
这个词是云鲤从叶未央口里听到的,她每次提到亲哥哥叶为安就是用的这个昵称。
真的很合适。
云鲤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直接伸手去拉扯叶为安的钱袋。
被一个如此妖娆美貌的女子当街扯腰带,叶为安脸爆红。他嘀嘀咕咕:“你注意点,你现在是个女人。”
好奇怪,再看一眼。
唔,比他家里的女人们都好看。比宫里的娘娘公主们也都好看。
云鲤假装看不见叶为安不停偷看自己的眼神,付账时她本想再加一件面纱,可叶为安拦住她。
“去这种地方,面纱可没什么用。”他努努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