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鲤这句话,带着一分讥笑、一分凉薄以及八分的醋意滔天。
卫璋并不回话,只是把勺子怼到她嘴边,硬是塞了一口药进去。
他一勺一勺地将药喂完,然后扶着云鲤躺下,随后拿着空碗便要出去。云鲤等不到他的回话,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她锤了锤床,大声道:“韩医女看上你了!”
“你呢?”卫璋微微回头,问道:“我若是寻常男子,这些小姑娘们便会看上我,可我只是个太监,你怎么想?”
这人怎么反将一军啊!
云鲤一愣,趁着她愣神的功夫,卫璋推门走了出去。
他没有走远,只是坐在了房门前的台阶上,举头望向天上的明月。
云鲤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也暂时不想暴露这件事,可听她刚刚那番话的意思,莫不是也是心里有些介意他是个太监,身体有残缺,并不是正常的男子?
卫璋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云鲤对自己的态度,他只知道云鲤怕自己敬自己,至于这其中有几分爱,他也不确定。这条小鱼滑头得很,她现在是因为无可奈何,在他手底下讨生活,所以才如此听话,若是得了机会,一定会像除夕夜那晚一样,不惜以自残作为代价逃走。
啧,真是让人握不住又丢不开,恼人得很。
卫璋松开手,那瓷碗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随即他擦擦手,若无其事地回了房。
云鲤已经躺下睡了。
他吹熄屋里的烛火,解开衣服躺到她身边,刚一卧下,一个柔软的小东西滚进了他怀里。
“我从小就看上您了。”一片黑暗中,云鲤的声音又轻又软:“我第一次看见您,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让人一看就能多吃两碗饭,这若是可以天天看到,这日子过得该有多快活。”
云鲤窝在他怀里,一只手紧紧攥住被子角给自己鼓劲:“我从小是当做男儿长大的,母妃告诉过我许多男女之间的差别,在我看来,掌印和寻常男子没有什么不同——不,您比一般的男子要更好。”她紧张到不行,生怕那句话又碰到了卫璋敏感的神经,又把人哄生气了:“我、我是很喜欢掌印的。”
喜欢?
虽然知道这家伙在说谎,可卫璋心里还是生出了欢喜的感觉。他侧过身,揽过云鲤纤细的腰身,将她整个带入自己怀中。
“你就是喜欢我长得好看?”
云鲤呆呆点头,又立刻摇头:“不是,不是,不仅是这样,我还喜欢——”
她卡壳了。
真是一条狡猾的小鱼。
卫璋轻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人抱紧了些,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睡吧,若是明日不难受了,我带你去街上玩。”
去街上玩?
云鲤起了兴趣,也就忘了思考自己还喜欢卫璋什么,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云鲤从床上爬起来,她睡得有点晕,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榻让她着实懵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
卫璋已经不在身边了,她一个人慢吞吞下床,又不知道要怎么喊那些聋哑的罪奴进来伺候,于是只能自己打开衣柜,一件件往外掏衣服。
卫璋不仅买了宅子,还顺手给她添置了好些衣服和首饰。说好了今日会带她出去玩的,第一次光明正大以女装的样子上街,她有必要给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
于是,等卫璋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云鲤正在艰难地给自己梳头。
她本就不会梳头,但为了发型能配得上身上穿的石榴红罗裙,她两只手抬得高高的,费尽全力梳好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螺鬓,还没来得及把簪子***去,一扭头,发型全散了。
她气愤地将梳子和簪子全部丢到桌上,对着镜子生了一会气,又不服输地把梳子捡回来,重新再来一遍。
卫璋看了看她身后掉了一地的头发,默默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梳子。
“我来给你梳吧。”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再梳几次,我看就要成秃子了。”
这是卫璋第二次给她梳头,与第一次的心惊胆战不同,这次云鲤很放心地将自己的脑袋交给了他,还对着镜子指指点点,告诉他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发式。
卫璋的手很巧,三两下就给她挽好了发,他亲自挑选了一只发簪***发鬓,弯下腰,和云鲤一起看向镜子:“可以吗?”
“可以!”云鲤没想到卫璋还会梳女子发髻,她摸了摸头发,心里美滋滋的,但很快又发现不对劲,立刻变了脸:“你还给谁梳过头?”
卫璋笑了,他侧过头,轻咬了一下云鲤的耳朵尖,慢悠悠道:“改日给你穿一对耳洞,这样还能在脑袋上多挂件首饰。”
云鲤捂住耳朵,她是当男孩长大的,男子可不能有耳洞。
收拾好了之后,两人用过了早膳,便携手准备出门了。
云鲤一早上的兴致都很浓,她叽叽喳喳不停地说话,显然是十分快乐的。卫璋虽然话不多,但也算句句有回应,给足了云鲤感情回应。
两人的好心情全部毁在了出门的那一瞬间。
卫璋非要云鲤戴一个帷帽再出门,可云鲤打扮了一早上,为的就是美美出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