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海棠都没说话。
楚渺儿垂首跟在后面，目光却看着海棠手上的银镯子。
今日亲眼看到，楚渺儿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海棠突然说：“你进去时小心些。”
楚渺儿一顿，抬头才看到已经到了屋外：“是。”
门外的婢女站着，看到楚渺儿要进去，将房门推开。
里面还站着两个婢女在伺候齐婉婉。
齐婉婉正虚弱的躺在床上，似乎是屋内的人多了，她也没那么害怕了。
昨日发了疯，今日倒是冷静了。
这会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楚渺儿竟然来了，她蓦然坐了起来。
“楚渺儿？你怎么来了？”
楚渺儿恭顺的行礼：“奴婢来给二小姐送药。”
听到楚渺儿这么说，齐婉婉疑惑的皱起眉头。
可能觉得楚渺儿和牡丹之死有关，顿感晦气，立刻扬声说：
“本小姐不需要你来送药，赶紧滚出去，一个贱婢子，能有什么好药？”
楚渺儿平静说：“奴婢的手已经好了，只是听闻二小姐伤势一直加重，就连外伤皮肉都未能痊愈，所以才求了王爷过来给二小姐送药膏的。”
齐婉婉的气焰一下就收敛了，目光狐疑的流转在楚渺儿的手上。
瞧见她那双手恢复了白软，再看到自己被砸的如今还乌黑青紫的指甲，齐婉婉一时间没了方才的怒火。
瞧过她的太医和大夫都说治不好了，楚渺儿的手怎能恢复？
她记得当时特地让人交代了张麻子，一定要让楚渺儿手指皆断才行！
事后张麻子也偷偷让人递来了消息，说楚渺儿的手指再无恢复的可能。
回过神，齐婉婉冷声质问：“你的手明明已经被夹断了，骨头都碎了，怎么可能会好起来？他都说了，绝不会恢复的。”
楚渺儿捏紧手心，她的伤势如何从未对外传扬过。
齐婉婉确要比她更清楚。
“这是奴婢母亲生前留下来的神药，二小姐可以试试，定然有用的。”
齐婉婉心里有了动容，她的手毁了，这也成了摧垮她的致命打击。
如今亲眼看到楚渺儿的手复原，齐婉婉还是忍不住说：“海棠，你们都先退出去。”
海棠点头应下。
“你过来。”
楚渺儿弓着身子走到床榻前，姿态恭敬的半跪在地上。
“本小姐今日就让你试一试，要是试不好，有你的好果子吃。”
“是。”
楚渺儿眼神闪过隐晦，刚要将药瓶拿出来，突然转头对着身后说：“谁！”
突然的动静，把齐婉婉吓了一跳：“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楚渺儿慌张回头，小脸已经骤然惨白了：“奴婢，奴婢…”
齐婉婉紧张的吞咽口水，却瞧见楚渺儿的目光朝着四周乱看。
这样神神叨叨的，着实让人畏惧。
“到底怎么了？”
楚渺儿连忙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二小姐先别说话。”
齐婉婉的脸色难看至极，心慌如麻，却也神乎其神的听信了楚渺儿的话，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楚渺儿才狠狠松了口气。
齐婉婉盯着她，声音凶狠的问：“到底怎么了？”
楚渺儿唇色干裂：“二小姐不知道，王府内现在已经乱成一套了，那个牡丹一直都在，而且她一直跟在奴婢的身后，总是跟奴婢说，要让害她的人还她的命！”
齐婉婉浑身一僵，这两日她被吓得不轻，总算是忘了些，如今看到楚渺儿这副神情，更是头脑一片发白。
“人死如灯灭，她怎么可能还会缠着你？”
楚渺儿面色认真又害怕：“二小姐误会了，她不是缠着奴婢，她总在奴婢梦里出现，说她是被人害死的，跟在奴婢的身后，想让奴婢帮她找出杀了她的凶手。”
看到齐婉婉面颊一点一点的失去血色，楚渺儿声音幽然的说：“她现在就在奴婢身后呢！”
“啊—”
齐婉婉猛然捂住耳朵，缩在了床边的角落。
屋外的海棠听到动静，推开门跑进来：“二小姐。”
楚渺儿也慌忙去安抚齐婉婉：“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了？”
齐婉婉这会儿谁的话也听不进去：“鬼！鬼，我不是故意害你的，走开，走开啊！”
看到齐婉婉又发起了疯，海棠心口狠狠揪了起来：“二小姐，没有鬼，你别怕，别怕，奴婢在这！”
其他几个婢女匆忙去了正厅。
想来应该是去通知齐舒月和国公了。
楚渺儿在旁边安抚，对着海棠说：“二小姐现在这么害怕，也不知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不如还是把二小姐送到王妃身边吧，好歹也能让二小姐安心些。”
齐婉婉似乎是听了进去，她慌忙掀开被子，也顾不得手上的伤，跌跌撞撞就要朝门外跑。
“别杀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别杀我！”
看着齐婉婉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楚渺儿嘴角划过冷寒。
还以为她胆子有多大呢，原来这么不经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