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惊羽杀过无数人, 死几个无知长舌妇人对他而言,比不了颜一鸣一个淡漠的眼神。
颜一鸣总是冷漠而少言的,但是当看见他, 或者看见云晓,看着有着共同记忆的大家时, 就算冷着一张脸, 但那双眼睛却是温暖的。
这是第一次,邵惊羽看见颜一鸣这样的眼神。
而且, 是对着他。
他应该是有很多话想同颜一鸣说,可是千句万句,到了最后似乎只剩一声对不起。
而对不起四个字对他与她而言,又太过轻描淡写,因为这声对不起, 若是要开始, 那可能要追溯到已经过去许久的最后一场大战。
已经数不清了。
邵惊羽有些不确定的回想,一开始的初衷,分明是为了让她过的更好, 可是到了如今,她却过的一点都不好。
颜一鸣不是悲怀伤秋的深闺妇人,那些并未掺和的幸存的丫鬟们战战兢兢的伺候在身边, 试图从颜一鸣的脸上看出一丝其他的神色, 但是始终没有。
那分明是几条人命, 但是颜一鸣却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甚至轻描淡写道死了便死了。
“听说板子上都见了血...”那小丫鬟抖着胆子又说了一句, 她们想起彤宝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差些惊破了胆子,却不想颜一鸣抬起头,目光竟有几分莫名其妙道,
“挨打不见血那还打什么?”
众人哑然。
彤宝几个只不过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竟然被活生生打死,还是因为她才被打死,为什么她不害怕呢。
亦或者,少爷为了她如此严惩彤宝几人,分明是将她放在了心尖之上,为什么也不见她笑呢。
适才少爷追了过来,她们从未见过这般说话小心又卑微的少爷,他站在门外喊了她一声,半晌之后只听到颜一鸣依旧冷漠的声音,她说,
“我现在不想见你。”
众人因为震惊而瞪圆了眼睛,如今的少爷,就连夫人老爷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谁又敢这样与他说话。
但是颜一鸣敢,而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少爷居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脚下踉跄差些跪倒。
没有人理解,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骄傲至此的邵惊羽为何会对那个女子百般忍让,真是是因为喜欢到了骨子里所以就可以任人践踏?
她们不敢说也不敢再妄论什么,彤宝被拉出去的尸体依旧历历在目。
没有点灯的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小丫鬟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子,月光下看见颜一鸣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那一轮圆月。
十六的月亮很圆,也很亮,颜一鸣一头长发披散,银辉镀在周身,小丫鬟居然生出几分说不出的凉意与孤独。
能够嫁给少爷,能被少爷如此喜欢,还有什么不满足不高兴呢,小丫鬟又默默的退出了房间,空将一室寂静留给了颜一鸣一人。
在此之后,颜一鸣愈发像一个禁忌一样不允许被人提起。
邵家一众人未曾想过邵惊羽会因为几句话就下这般狠手,如此行径已是他们不能理解,当初对颜一鸣的一丝丝好印象也随之消失的干干净净。
已是到了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颜一鸣知道那小丫鬟每日战战兢兢送药时的忐忑,她故意瞎诌问她为何药中会有白果的味道,小丫鬟不知何为白果,颜一鸣晃着碗中的药汁抬眸轻声道,
“自然是让我短命的味道。”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中端着的蜜饯洒落了一地,哆哆嗦嗦的大哭绝不敢加害姑娘。
“我料你也不敢”,颜一鸣将药放在桌子上,“只不过我的病已经好了不需再用药,劳烦回报夫人一声谢谢她多日的关照。”
小丫鬟头也不敢抬的落荒而逃。
这药中其实有什么颜一鸣压根也不知道,而且分量实则加的很少,少到小苹果也知道能辨别出里边有不好的东西却不知是什么,更不说让大夫去查。
这药一日两日喝着没什么大碍,待时间久了却会积少成多,尤其是颜一鸣这种千疮百孔的身子,更是容易一命呜呼。
颜一鸣并非是不舍得这副躯体,只是在这里待得太久实在无聊,她想尽快结束。
适当的刺激刺激邵夫人,也好加快进度。
而那头的邵夫人,听完小丫鬟惊慌失措的话后,已是骤然明白这蠢货被颜一鸣耍了一遍,但也正是如此证实了颜一鸣的猜想,让颜一鸣知道了她一直隐藏的祸心。
邵夫人不知为何颜一鸣会发现,毕竟在明面上她连儿子都瞒得很成功,更不说颜一鸣。
但是她确实察觉到了。
这让邵夫人非常心慌。
儿子对颜一鸣的痴迷超出她的想象,若是将她的不满放在明面上,她相信,邵惊羽会毫不犹豫的带着颜一鸣搬往将军府,这是她无法接受的局面。
转眼便是邵老夫人七十大寿,高寿又是整岁生辰,邵老太太是如今贵妃的母亲,贵妃有意让母亲大办寿辰。
京城凡是有门有第的贵族皆是受邀来府上做客,邵家一时间热闹非凡。
邵夫人特许府上的小辈们今日不用看书不用女红,可以随意玩闹一日,又命人通知了颜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