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
那个人是你不知道第多少任前男友。
好像记得是横滨某家会社的社长公子,因为坚持要在认识的第一天去申请婚姻届而被分手,缠了你一整天。
米色西装的青年隔老远看见你眼睛就是一亮,立马健步如飞地朝这边来。
“倒霉。”
你迅速起身离开。
外面又在下雨了,水流顺着玻璃蜿蜒而下,酒店绿化带两旁的灯柱在水雾里发着迷蒙的光。
你随手从伞筒里抽出一把来,毫不停留地走进了雨幕里,结果出门刚没走两步就停下来了。
什么叫腹背受敌啊。
你看着眼前已经被雨淋湿了的太宰治,实在难以按耐住心里的疑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了,还是那身不变的黑色西装和套在外面的大衣,右眼被绷带遮住。光滑挺括的昂贵面料已经吸饱了水,大衣也蔫哒哒地垂下来,配上他湿透了的头发,完全就是一只淋了雨的小猫咪。
小猫咪还没开口喵喵瞄,后面的人就已经追上来了。
“彩加,你终于回心转意了吗?”米色西装连伞都没撑,淋了几步路的雨一头冲进你的伞下,激动地要来牵你的手:“我们现在就回酒店填表结婚吧,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现在?”
你知道受理结婚申请的有深夜窗口,但那要提前领了婚姻届用纸才能填啊?
“别担心彩加,”米色西装自信地说:“那天之后我就领了申请用纸,一直随身带着……啊,戒指也是,你如果不喜欢,我们可以再去买新的!”
“……你有病吧?”你受不了地把手抽出来,在他西装上蹭了下擦干净:“谁要和你结婚啊,我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可、可你当时不是说,消气了就会再来找我吗?”米色西装愣了下,按耐着急切小声央求你:“这都过去两周了,我一直找不到你,电话也打不通。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不那么说你不是缠着我不放吗?再说我们已经结束了。什么两周,你也不会把每盒零食的过期时间都记住吧?”
你不耐烦地一挥手:“这么纠缠不休的,真像发霉的纳豆一样恶心。”
你一举伞又收回来,任凭他和太宰治一样晾在雨下面,转头就走。
太宰治这回真像楼下那只小黑猫似的,不撒娇也不说话,看见你转身就走,他也抿着唇,低着头,亦步亦趋地默默跟着你。
那个变态结婚男也跟上来了,他就不像太宰治那么安静了,一个劲儿地在雨里扯着嗓子喊:
“彩加,你怎么了彩加?之前你不是这样的啊?”
“这个男人是谁?是不是他挑唆你了?”
“小子,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女朋友?喂!和你说话呢!混蛋!”
你被闹得不行,埋头加快脚步想甩开后面两个烦人精。可惜硬件条件摆在那里,这两人哪个都比你高一截,一步顶你两步,像牛皮糖似的怎么也甩不开。
你被迫缀着两条尾巴绕着酒店转了一圈,实在受不了了这种聒噪,决定先解决掉一个。
你突兀地停下脚步,黑色马甲百褶裙的裙摆在白皙的膝盖处荡了荡,有质感的面料稳稳地垂下来。你两腿并拢挺直身体,撑着伞对身后的两个人露出温婉恬静的笑容。
大部分男人起初迷恋喜欢的,就是你这副沉静温顺的样子。
“彩加,你终于正常了。”米色西装几乎是喜出望外,立即请求:“现在跟我回酒店吧?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只要在婚姻届上签字就可以了!”
你微笑着将目光转到太宰治身上。
他也在看你。
接连不断的雨水滑过他的眉骨,鼻梁,淡色的唇瓣,湿透的黑发贴在他毫无血色的脸颊上。那是一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惊人的漂亮。
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与轻松有关的色彩,甚至刚才那种可怜的默然也消失了,他明明是在看着你,你却分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他的自厌。
他一语不发地站在那里,和旁边神情雀跃的米色西装相比,简直像无光的深渊,像月亮的背面。
半晌,他忽然勾起嘴角,对你露出一个乖巧而楚楚可怜、恰好能搔到人心底勾起怜爱之情的笑容。
就像在面前摆了面镜子般,几乎和你别无二致的笑容。
你的心像被只大手猛然攥住了,先于大脑,你听见自己从未有过的尖锐声音:
“别笑了!”
明明没有淋雨,你却感觉到阵阵寒意顺着后背爬上来,像毫无防备地被人用到剖开所有外壳,露出最柔软也最不堪的内芯一样。你连呼吸都停止了,整个人像被冻结了。
你的表情一定很吓人,米色西装都已经在发抖了。太宰治脸上的神情却柔和具体起来。
他不再站在